第116章(第3/5页)

“师兄,”他笑了一下,“我听到魂铃声响的时候,我不知有多高兴。在那之后的每一天,我常常从睡梦中醒来,总觉得自己还在做梦,也总害怕自己还在做梦。”

“你若说我贪心,我确实贪心,我想要的很多,但我真正敢求的,不多。只要师兄安宁喜乐地活着,而我能日日见到师兄,那便是得天之大幸。”

谢折风在外人面前是沉默寡言的。

这人并不常开口,唯有现在这般一句一句言辞恳切地说着话,才能让人听出——出寒仙尊的声音其实很好听。

这样好听的嗓音,却在行恳求之事。

安无雪莫名想到了琅风城外雪妖一同唱歌的声音。

飘渺,哀凄。

他心如乱麻,没能立时说出话来。

原来他和谢折风之间,更不善言辞的是他。

谢折风又说:“师兄可是不信我?我当真不敢求什么了。其实……昨夜你将我关在门外,我确实好几次想毁了结界把你带走。可我不敢。我不敢真的那么做。”

“师兄,你曾说我是因为悔恨才执迷。你不在的千年里,我确实追悔莫及,可我执迷只起于心中情念,同悔恨无关。我的悔恨,是我的代价,同你有什么关系?

“你好不容易死而复生,我若是毁了你的喜乐,行强人所难之举,那我如何配得上师兄当年对我之欢喜,又如何有资格爱你?”

安无雪缓缓眨了眨眼。

他久久不语。

他想,师弟说这么多话的时候,好像也不是那么像雪妖的歌唱。

雪妖的歌声哀然而绝望,裹着抹不掉的悲悯,毫无生机。

可谢折风的声音却穿过时光长河,点燃了跨越千年的死灰。

他能对胡搅蛮缠的出寒仙尊发怒,却不知如何应对亲手为他做花灯的谢折风,也无法在不确定当年那一剑是否有隐情之前,对挂满屋外寒霜的师弟太过绝情。

可他就这么退让了吗?

几句话而已。

谢折风又恳求道:“我不敢干预师兄行事,你答应我陪在你身边可好?”

安无雪被师弟这一番话说得有些无措,但他不想表露,便嘀咕道:“我就是答应你了,你真的能每天看着我和姜轻恩爱?未来之事不可预估,我将来会如何想,如今的我都无法确定。”

谢折风坚决道:“能用一生等师兄回心转意,我甘之如饴。”

“可我若是没有回心转意呢?”安无雪说,“若我便是穷尽仙修漫漫一生,都只能把你当做师弟,却和姜轻矢志不渝呢?”

出寒仙尊实话实说道:“但姜轻总有寿数大限之时,我与天地同寿。”

安无雪:“……”

他满腔的酸苦都在这一刻化作泡影,反倒有些哭笑不得。

什么意思呢这是?

堂堂仙尊,居然靠和别人比命长而取胜?

真是……

他就不该和谢折风说这些。

安无雪揉了揉眉心,就这么开着门,拿着玉简转身回屋。

可他坐下了,往门外望去,才瞧见师弟还是站在门前,神情有些焦急,却又欲言又止。

安无雪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。

他说:“仙尊还不愿意进来,是要站在我卧房门前再吹一日的风吗?”

谢折风居然还犹疑地想了片刻,这才忐忑地行至他的面前坐下。

他将玉简放在两人当中,便见谢折风稍稍撩起衣袖,露出了腕脉。

此举等同于将身体经脉的命门大开。

安无雪:“……?”

“师兄让我进来,不是答应了我方才所说吗?”

方才说了什么?

方才——

安无雪蓦地明白此举的意思。

谢折风是在露出命脉,让他落下掌控他人的印记。

他看着男人期望的神色,缓缓眨了眨眼。

是有人给他嘴里塞了酸梅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