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两封信(第3/25页)
“看完回信我就去做别的事。”
“如果我坚持不给你看呢?”
“为什么要坚持不给啊?我都说了,我不会嘲笑你,你要是真的喜欢祝年年,我一定把她当我亲嫂子!”
纤细的痛感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钝痛。陈长宁睁开眼,脑中慢慢清明,他坐起身,认真地看向陈静安。
“我的信是我的私事,当我说‘不’的时候,你应该要学会尊重我的意愿。”
陈静安浑不在意的情绪在顷刻间收敛:“不给就不给,干吗突然要搞这么严肃?尊重你的意愿?行啊,那以后我的事,我说‘不’的时候,也麻烦你尊重下我的意愿。”
说完这些,她径直起身,头也不回地出门了。
大概是很生气,摔门的声音有些大。
陈长宁躺回**,看着台灯照耀下昏黄的天花板,渐渐失神,为什么明明决定好好修缮和她的相处关系,却总是不欢而散?以及,那段他和祝年年共同经历的“奇遇”,陈静安到底有没有份?他应该问出口吗?
一向擅长解题的陈长宁解不出这些题的答案。
祝年年,你好,我是陈长宁。
你的信我很认真地看完了,谢谢你对我的喜欢,很荣幸。
关于你说的奇遇,我坦白,我知情。如果可以,有个不情之请,还是请帮我向陈静安保守这个秘密。
按理说,我应该为了照顾你的感受,尽可能少在这封回信里提及第三个人,或者该说,那是你想象中的我,应该会有的风度。很抱歉,我不算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,我知道这样大约会让你失望,但若避而不谈,无异于欺骗,更像混账。
父母领养妹妹时,我已经能够独立思考许多事情。他们问我想要一个怎样的妹妹,我那时没有回答,现在想想,我倒是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——像你这样就好。
你说的那段奇遇发生时,我过得非常不好,和你不同。即使在那之前,我也从不认为有什么事情,或者什么生活状态是稳定的、不变的。正因为怀揣着这样坚固的认知,我很早就学会筹划,使用一些办法、技巧,除了用于学习,也用于其他。
其实陈静安对我的评价更准确,我是个阴险狡诈的人,我从不否认。人在世间所得,遵循能量守恒,若非天灾人祸不可抗力,任何收获都源于付出。收到你的信之前,我没想过要对任何人坦白内心,因为这份内心,在常人眼里,是扭曲、不合伦理、没有道德的,它会为很多人不齿,甚至会伤害我的父母。
可是,我并不在意。我们不应该低估人类的韧性,也不应该高估他人的重要性,当然,父母是例外,若将来与他们有嫌隙,我愿意用一生去修补。此外,没人可以干涉或者影响我。
写到这里,想必你应该明白我的真实内心。
对,我爱陈静安。我说不清楚这个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对陈静安的感情太过久远,混合了太多不可告人的隐秘。我曾经尝试埋藏这个秘密,独自吞咽,想过等各自成长,各自成家,那些“肮脏”的念头或许能被淡忘。
事实证明,我做不到。
我不能失去她。比起你,她实在很不好,外表看上去神经粗脑子不好,可是内心胆小又卑怯,面对她,我总是失控,她能轻易牵引我的情绪。你也许觉得我是因为她的身世心疼她、同情她,我不能否认,我对她复杂的感情里有这个因素。我很清楚,自从陈静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,我就只想和她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,没打算陪她看星辰大海,聆听或被聆听,只是简单地跟她在一起。
写到这里忽然想到,她刚来我家时,怕跟我们相处,更喜欢躲在房间柜子底下,皱着眉头,防备又小心地看着我,当我第一次把手伸给她,她似乎犹豫了一下,但还是默默伸手牵住了我。我记得那个感受,她的手心有汗,很软,但她抓得我很紧,很紧。我不知道当时身为一个六七岁孩子的我,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受,但确实,那一道小小的力量,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