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(第3/5页)
皇帝自然是高兴的,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,他就知道她不是对他全无感情的。人一旦生了情,就会偏私,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,她到底还是向着他了。所以这一刀没有白挨,先解了她的恨,再和她道明原委,只要她转过弯来,这晦暗的情路,就能拨云见日了。
指尖从她手腕向上攀移,甜腻的小臂那么纤细,轻轻一折就会断了似的。
他低头发笑,“真没想到,你力气还不小,这一刀扎得怪深的,太医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才止住血。”
如约讪讪地,也不知该怎么应他。这时恰好膳房送了红稻米粥进来,她借着喝粥走开了,一个人坐在月牙桌前,拢着粉彩描金的莲瓣碗,一匙一匙把粥吃了。
可是喝粥的当口,心里却在琢磨另一桩事儿。
和他的仇怨,至此算是了结了,藩王之乱会危及他,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他?到底他治下的大邺,比之以前民生好了许多,从小处来说,自己徇私,不愿意看见他被人围攻。从大处来说,也算是为着天下安定,为着黎民百姓。
可待要说出口,又想起了杨稳,她不敢确定他是否留意了杨稳,也害怕他仁慈的对象并不包括杨稳。
藩王谋逆不是小事,倘或深究起来,势必又会有一干人受牵连。她不敢自作主张决定杨稳的命运,得寻个机会同杨稳通了气儿,到时候究竟怎么决定,必须两个人商议着来。
他见她喝粥喝得一本正经,笑着问她:“你在想什么?”
如约回了神,含糊敷衍,“吃饭呢,还能想什么。”
他也不去刨根问底,安安心心坐在南炕上,偏过头看窗外的景致。
秋高气爽,日光照得满院金灿灿的,寒气里夹带着一层浅表的暖意,比之春天,更有一种成熟的风韵。原来这深宫之中,也有如此耐人寻味的景儿,自己这些年忙碌,居然直到今天才发现。
但也或者,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同,一切才变得大不同。她不像宫里其他人那样围着他转,更不会面对他时诚惶诚恐。她是独立的人,她有她的想法,大多时候她都很安静,但他只要知道她在那里,心里就是安定的。
至于她在想什么,不重要,她要权衡利弊,就由得她权衡。自己比她大了十岁,当政这么多年,如果事事都要从一个小姑娘口中套取,他也不配做这个皇帝了。
垂手抚抚鹤纹的锦被,他闲适地长舒了一口气。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,紫禁城里那个人为爱痴狂,荒废朝政,是该藩王们拨乱反正,重整朝纲的时候了。湘王那几个,他自小就瞧不上,果真自己眼光不错,活到这把岁数,他们照旧不讨人喜欢。
如约那厢让人撤了膳,洗漱过后来看他的手。上回空手夺刃,他一点儿没迟疑,好在自己没想着抽刀,要是那时候发了狠,这五根手指怕是保不住了。
放轻动作牵过来查看,齐根儿的地方包了纱布,虽看不见伤口,但知道必定伤得不轻。
“疼么?”她问。问完了又觉得可笑,十指连心啊,哪能不疼呢。
可他却摇摇头,说不疼
她叹了口气,视线落在他手掌边缘的牙印上,这只手怪造孽的,旧伤未愈又添新伤,全是她留下的。
拇指轻轻在那肉皮儿上抚摩,她说:“往后我再也不咬你了。你也是,疼了怎么不知道出声呢。”
他说不能出声,“出声你就放开我了。”
他是笑着调侃的,却让她不留神红了眼圈,忙调开视线嘟囔:“这种脑子,还非要做皇帝……”
他没有反驳,忽然捂着胸口“哎哟”了声。
如约慌了,忙上去查看,“心口疼?你不是伤了后背吗,怎么换地方了?忍着,我叫人传太医来。”
他揽住了她,笑道:“太医治不了心病。药引子在跟前,还要什么太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