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(第2/5页)
她眼前一黑,险些冲口尖叫起来。但很快便弄明白了,这是金娘娘的手笔,宁愿牺牲千载难逢的侍寝机会,也要把她送上皇帝的床榻。
总是下等的宫人,在这些主子眼里卑如草芥,什么尊严脸面,通通不值一提。她心头凄楚,但还是强忍住屈辱,把羞愧和惊惶都咽进了肚子里。
床头没有可供遮蔽的衣裳,就把被子拽过来,包裹住自己,一面向皇帝福身,“奴婢御前失仪了,请皇上恕罪。”
见多识广的皇帝,对这种事并不觉得陌生,凉凉道:“不必急于认罪,先想一想,为什么你会在这里。”
如约说不知道,“奴婢绝不是有心冒犯万岁爷的。奴婢这就出去,请万岁爷息怒。”
皇帝抿起唇,视线在她脸上流转。按说一个未经人事的年轻姑娘遭人算计,像盘菜似的供人取食,必定会有一番方寸大乱,然而她没有。她不怒不怨,等闲视之,究竟是情绪稳定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,还是早就有准备,因此不慌不忙?
撑身离开圈椅,他发了话,“站着。你明白你主子为什么这么安排吗?”
如约说是,“我们娘娘办事急进了些,但绝没有不敬万岁爷的意思。奴婢这就去给娘娘传话,请娘娘回寝宫侍奉万岁爷。”
皇帝哼笑了声,“闹成这样,朕还有兴致要她侍奉?先前看你昏睡,朕没有动你,眼下既然醒过来了,朕也不算趁人之危。过来,给朕宽衣。”
无情无绪的话,让如约冷汗淋漓。如果是有备而来,豁出去了,至少能博得一个结果。但如今是被人下了套,弄得衣不蔽体,两手空空,这个时候平白吃亏,那和赴死有什么区别!
皇帝还在等着,等她领命上前,可她反倒向后退让了两步,“万岁爷恕罪,奴婢不能。”
“不能?”他眼神睥睨,仿佛那坦露的白净皮肤灼伤了他的眼,“为什么不能?”
如约道:“奴婢是民间来的,民间尚有姑爷不垂涎陪房的说法,万岁爷要是让奴婢侍奉,有损万岁爷威仪。奴婢万死,不敢做这样不忠不义的事。”
皇帝听她说完,脸上浮起一丝戏谑,“姑爷?陪房?你拿民间那套来搪塞朕,朕是九五之尊,不是什么姑爷。这大邺朝的后宫,每一个宫女朕都可以抬举,怎么唯独是你,朕就碰不得?”
这话说得好张狂,但她听出来了,其实他并没有非要她侍寝的意思。他只是想经她的口,说出金娘娘的那点无知不堪的谋划罢了。
定定心神,她字斟句酌道:“奴婢是娘娘宫里的人,万岁爷要是抬举奴婢,那么就落了话把儿在娘娘手里,万一因什么要事争个长短,话说出来就不好听了。万岁爷是明君,明君不犯这等受制于人的错,所以奴婢不敢拖累万岁爷,请万岁爷明察。”
好得很,果然是个通透的人。不像那些一味只想登梯上高的宫女,逮住了机会,就不顾一切地往上爬。
皇帝的脸色终于和缓下来,“你比你主子明事理,只是下回别再让人药倒了,脱成这样送到男人床上,不是回回都有这么好的运气。”
如约暗松了口气,“谢万岁爷体恤。”边说边往门前退,试着拽了拽槅扇门。可惜外面被别住了,怎么都拽不开。
皇帝倒是稀松平常的模样,转身道:“别白费力气,时候没到,门是打不开的。”
这是大邺皇帝临幸后宫的规矩,不慌不忙,不爱有人在外面候着。从皇帝进入内寝这刻开始算起,满了一个时辰,自会有人来落锁。但凡晋了位的后宫嫔妃,只要有本事留皇帝过夜,敬事房也不催促,一切以皇帝高兴为上。
出不去,不免让人有些难堪,但转念想想,或许暗藏机会也不一定。
如约转回身悄然搜寻,金娘娘的内寝她来过无数次,记得东边的案上,有个从大佛寺求回来的金刚杵,高高供在那里,据说能镇邪定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