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6章(第2/4页)
想起郁平前些时的肺腑之言,斯江笑着点头:“学校里男生本来就少,文学青年就更少,江南口才又这么好,还这么花心思,你陷进去不奇怪。”
江南“嗳”了一嗓子:“也不尽然吧?我虽然心机深沉了点,但那时候还很苗条俊秀,堪称一表人才,你承认自己见色起意也不丢人吧?”
朱敏起身翻出毕业照来:“实话实说,你当年是有几分姿色,但离让我见色起意还差远了。”
斯江和林凌头靠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有几分姿色的江南,倒是朱敏站在第二排正中间,着实显眼。
“你真洋气。”斯江不吝赞美之词。
“这辈子和漂亮挨不上边,只好努力往时髦、有气质方向发展,”朱敏自嘲道,“我到大学毕业都一直蛮得意别人夸我气质好的,后来才懂什么叫礼节性赞美。你这个洋气我喜欢。”
斯江不禁也笑了:“我妹妹从新疆回来读书的时候,很多人都夸她一点都不像上海人。老师给她写评语总是淳朴当头,她现在最讨厌别人说她不像上海人。”
林凌笑道:“我也总被说不像苏北人。”
“你老家徐州不算苏北吧?”江南插了一句,“应该算山东才对。”
四人哈哈大笑。
笑罢,斯江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问过林凌他的家人家事,他也从未提起过。以前做朋友的时候,逢年过节林凌都闭口不提老家和父母,大家默认他有难处,便都不戳人伤疤。做恋人还没多少天,因为没有结婚生子组成家庭的计划,两人便也从来没谈起过这些,斯江并不在意这点,如果林凌想让她知道,肯定会自己说。
江南从茶几下头拿出一本旧校刊翻到某页:“这是我收藏的半个古董,上面有你发表的诗评,我是通过你才知道了聂鲁达。”
斯江眼皮一跳,她这些年已经不再从故纸堆里寻觅安慰,一本本日记和读书笔记都早已尘封。
“我是绝望者,是没有回声的话语,一个一无所有,也拥有过一切的人。最后的缆索,你牵系着我最后的渴望——”
林凌醇厚的声音停了停,带上了一丝笑意和深情,“你是我荒地上最后的玫瑰。”
斯江托腮出凝视着林凌,微微走神。
聂鲁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她才一岁,是善让从北京寄给她那本手抄的《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》。十六岁的她对爱情一无所知对世界一知半解,胸口总洋溢着无人可诉说的澎湃,她常爬上阁楼的屋顶,对着墙砖里顽强发芽长大的石榴树吟诵聂鲁达,仿佛大声读出了她所有的渴望和绝望,还有她所有的梦想。
林凌细细看斯江的诗歌评论,那时候,她是顾景生的玫瑰,是许多人的玫瑰,而现在,他也是那个一无所有却也拥有一切的人了,是进行式的拥有,而不是过去式的拥有过。
一时间,黑胶唱片里的《梁祝》曲都变得格外悠远。
“那时候还是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,”斯江举杯和江南碰了碰,微微笑,“现在看到实在难为情。”
这夜,斯江难得话多,和江南从诗歌聊到文学聊到哲学,聊回港台沪三地的文案,直到深夜才宾主尽欢散场走人。
上了车,林凌开了收音机,叶沙已经开始在《相伴到黎明》里点评凡人的情感困惑。斯江系上安全带,侧耳听了听,笑道:“斯南读大学的时候她们整个宿舍经常一起听这个节目,她嘴巴比叶沙毒得多了。”
“那斯南如果当主持人,可能会被骂死,像叶沙这样温和,已经很多人骂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