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9章(第2/3页)
“你想过你爸妈和你哥哥嫂子的心情吗?不能因为你们夫妻感情好,你就全向着婆家啊。”
说这话的人甚至自以为给出了金玉良言。斯江实在不明白,这么大的事,这么坏的一个流氓,为什么他们说得像家长里短拌嘴打架的小事,好像居委会民警上门调解几句就完结了。究竟是谁摧毁了谁的一辈子?谁能保证一个人学习优异工作杰出家庭和美就不会犯罪?权力还是财富还是地位?这些和人性有什么关系?照这么说,贵族少爷亚历克不可能□□苔丝?副主教克罗德不可能迫害埃斯梅拉达?斯江无法理解守护法律的人只用他们日常生活里的经验去理解法律。
直到斯江二十八九岁的时候,还有人笑着说她:“你不要这么愤世嫉俗嘛,凡事要往好的方面看。”
陈斯江的回答是:“我,有充分的理由愤怒。”还能愤怒是一种宝贵的能力,总比麻木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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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,斯南扭头问:“舅舅,我们还要去下一家吗?”
善让挫败无比,红着眼眶摇头。
顾北武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说:“这条路行不通,我们再试试其他的。”
斯南挣脱斯江的手,小跑了几步,伸了个懒腰,转身说:“算了吧,反正我也没事。”她绝对不想再去一次派出所了。大表哥说得对,没用。她这事搁人家嘴里比芝麻绿豆还小,也没人信她。
被问太多次,隐秘的羞耻感像万年历一样,一层层被撕下来,最后剩下一叠子无足轻重的白边儿,只有对周致远的厌憎和鄙视没变少。要不是最后被善让舅妈吵架吵来给她检查身体的女警阿姨提醒,她还不知道尿尿的地方和生孩子的地方居然是分开的,生孩子的地方以后还会每个月流血。不如回到最初她想的那样,她就当被狗蹭了两下,不用等来日了,现在她甩甩头就又是一条好汉。以前学校里的看门狗曾经搂住她的腿蹭,踢也踢不开,大人们笑得哈哈的,只有姆妈竖着眉毛轮着扫帚打狗。她总有法子总有一天把周致远当狗一样收拾一顿的,越怕狗就越容易被狗咬,她不怕,现在不怕了,至少不那么怕了。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。
“对不起,南南。”善让哽咽着伸出手。
斯南温顺地靠进善让怀里:“我没事,舅妈,真的。我不疼。”她心里一块那块大石头没了,舅舅舅妈就没怪她不听老人言,没说她活该。一样是亲戚,他们毫不犹豫都站在她这边了。
善让却觉得疼,疼到她几乎没有正视北武的勇气。
斯南又主动去抱斯江:“阿姐,覅哭了,我真的没事,真的不疼。那个阿姨说我运气好没出大事呢。”
什么是大事?死才是大事,流血受伤才是大事?斯江出离愤怒了,那许多“不正常”的盘问把斯南硬生生逼回了“正常”状态,让她被迫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。她当然不是真的没事,她只是不想让大家为了她的事再白跑,不想让舅妈更难过。她太懂事了。
斯江最无法接受的是几封举报信可以逼得大姨娘举家背井离乡,而斯南这样真正的受害人站出来的时候却状告无门。她将来做了律师又有什么用?究竟哪里出了问题?是那些警察?他们也只是根据条款文件指示办事,有人推诿也有人好心出力。是那些文件吗?可那些规定也的确有许多人拍手称好。是那些有漏洞的法律条款吗?谁来修正什么时候能修正怎么才能有人去修正。但斯江知道,无论是斯南还是大姨娘,她们都没有说话的权利,说了也不被采信,荒谬又魔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