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(第2/3页)
陈斯好突然朝着她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,没牙的嘴咧开来,口水滴答流了下来。斯南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蛋,沾到一点口水:“你好恶心啊!”那只手指头不听她指挥地滑过陈斯好的双下巴,圆润润的莲藕臂,落在像馒头一样的小手上,立刻被陈斯好用力攥住了。
斯南的心被闪电击中了,呆呆地任由这个最讨厌的家伙捏着自己的手指头不放。顾西美从里面挤完奶出来:“南南?”
“弟弟拉着我的手不放!”斯南叫了起来:“他力气可大了!姆妈你看——”她提起手指,陈斯好的莲藕小臂跟着被提了起来,他咯咯咯地笑。
西美揉了揉斯南的一头卷毛,把斯好的手扒开来:“小孩子都这样,你小时候力气还要大,把你姐的头发揪下来一大簇,也就斯江脾气好,自己疼哭了也不怪你,你还恶人先告状嗷嗷哭,她反而抱着你哄你,真是的。”
斯南把手指头又塞进斯好的小拳头里,果然又被他紧紧捏住:“陈斯好!我警告你,你要是敢拽我头发,我就揍肿你的屁股。”
似乎感受到了阿姐可怕的杀气,陈斯好突然哇哇大哭起来。斯南手忙脚乱地捏他的脸:“别哭别哭,我吓唬你的,好了好了,我不打你的屁股,不打了,你别哭。”
梁师母等人哈哈大笑。
“陈斯好吧,这家伙从生出来就有很强的求生欲,没志气。”斯南如是点评弟弟。
陈斯好对此嗤之以鼻:“志气是什么东西?我就没见过这两个字,本人富贵能淫,贫贱能移,威武能屈。毕竟活着才是硬道理。”开什么玩笑,作为家里唯一的八零后,他大姐是个白切黑,二姐是个暴力霸王花,加上两个毫无原则惟妻是从的姐夫,四座大山咣当咣当,人生已经如此艰难,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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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中旬,上海入梅。东生食堂终于获批先行开业,七月初可以领到所有证照。顾东文白付了半年的租金,小钟房东十分难为情,三天两头来探视慰问,顾东文却并不放在心上,也不急躁,仍然天天笑眯眯的。几乎每天都有云南返城的知青来店里探望他,小菜吃吃,老酒喝喝,他一分钱不肯收,气得顾阿婆在家挥着鸡毛掸子骂他败家。
这个把月里,顾东文又对小饭店做了点改造,在黑板下面加了一层长搁板,四只热水瓶,两瓶贴着开水,两瓶贴着冰水,杯碗盆筷俱全,让顾客自己取用。四张台子上方,学菜场收钱的法子拉了两根尼龙绳,十几只大铁夹子上夹着印好的菜单,夹子上写着台号绑着铅笔,顾客勾好菜名,铁夹子往后头灶间唰地滑过去,店堂里都不用请服务员。
到了二十二号礼拜天,光赶来祝贺的云南知青就挤满了店堂,门口放了十几只花篮,鞭炮声震耳欲聋,又有《文汇报》等报刊杂志以及市电视台前来采访,过路的市民好奇得很,一打听,不少人就跟着轧闹忙,队伍渐渐排到了华山路上,越多人排队,排队的人就越多,午市忙到三点多才歇。到了傍晚,六月初调到司令部的周善礼一言九鼎地带着战友们前来捧场,一直闹到晚上九点多才打烊。
景生在灶间打了一天下手,洗碗洗到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。斯江负责收钱,她从六点开始就一步都不敢离开放钱的月饼盒子,厕所都没去,旁边的数学本子上写满了加减算式,每次收钱找钱手指头都在发抖,对照答案用的算盘噼里啪啦打两次才放心。顾客们哈哈笑着耐心等她验算,报社的记者也笑着拍了她好几张照片。
顾东文检查完灶间,洗了把脸,出来看两个小的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账,便笑着说:“头一天不作兴算清楚的,算不清才吉利,意思是有挣不完的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