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(第2/3页)
旁边有人小声提醒,多吉才跟想起什么似的,点头,“哦对,他还老年痴呆,指不定没两年了。”
再看时序,他笑起来,“你忍心让老校长死不瞑目?”
几乎是他话音刚落,时序就掉转车头,径直朝他冲来。
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白光晃瞎了众人的眼。
多吉吓得连连退后,身边的人也作鸟兽散。
紧要关头,大家都明哲保身,没人还记得领导至上原则。
慌乱中,多吉被身后的台阶绊倒,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,眼见白光逼近,退无可退。
车后座,祝今夏大叫时序,死死攥住他的腰,下意识闭上眼。
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。
车停了。
轰鸣声戛然而止。
等她再睁眼,车头只差没停在多吉脸上。
车头是没有,但拳头有。
祝今夏没来得及反应,人已经被一股大力拉下车,没等她踉踉跄跄稳住身形,前头的人已经冲了上去,一拳将多吉揍得趴地不起。
“你再说一句?”
多吉被打懵了,一摸脸,发觉鼻血都涌出来了,捂着脸又惊又怒,“你敢打我?”
“打你怎么了?”时序的眼神不带一点温度,冷到极点,蹲下|身来像是看条狗,“要不是嫌脏手,早他妈揍你了。”
他鲜少说脏话,一是教养使然,二是身居校长之位,要注意形象,怕带坏小孩。如今难得骂一句,祝今夏还有点回不过神来。
时序一靠近,多吉条件反射往后躲了下,“你就不怕我把学校关了?!”
“行啊,你关。撤校理由我都替你想好了,到时候跟州教育局汇报,就说——”时序揪着他的衣领,俯身凑近,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,“为了避免十里八乡的年轻女教师再遭乡委书记的毒手,保护师生生命安全,学校还是早日关门大吉为好。”
多吉一惊:“你,你说什么?”
时序看他片刻,缓缓说出一个名字,“梁雨衫。你不记得她了?”
一瞬间,多吉的瞳孔都紧缩了,但他强装镇定。“梁雨衫?她不是年初就去别的学校教书了?她跟你说什么了?”
人都已经走了,这会儿说什么都是空穴来风。
多吉稳下心,冷笑:“我一没强|奸,二没谋财害命,都是你情我愿的事,你拿这个威胁我?”
时序看他片刻,“在你眼里,只有大人的命才是命,小孩的不是?”
“小孩?”多吉愣住了,“什么小孩?”
“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凌晨,梁雨衫在学校的厕所药流,大出血,送去县医院抢救到天亮。医生说再迟一步,一尸两命。”
“……”
以多吉和时序为圆心,半径五米内,就只有祝今夏离得最近。山上风大,再加上他们声音刻意压低,她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,努力竖起耳朵,也只捕捉到对话的尾声。
最后是时序松开手。
“多吉,人在做,天在看。你也有妻儿,你们藏族人信佛,就是自己不怕报应,也好歹顾及家人。”
都转身了,目光接触到祝今夏,他又回头冷道:“还有,别来招惹她,也别招惹中心校。”
——
山风像未开刃的刀,刀刀割在身上。
即便穿着时序的皮衣,祝今夏仍然打起冷战来,头盔刚戴上时还显得闷热,这会儿倒成了保护伞。
夜很黑,车灯是沿途唯一的光。
路这样险,风这样大,她也没什么好纠结了,紧紧抓住时序的腰。
只是这路——
祝今夏愣了愣,“不回学校吗?”
“你说什么?”
风太大了,听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