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(第2/3页)
时序就算了,其他老师可是看着她和多吉走的,也没人跟她提一嘴。
祝今夏心里不好受。
好在时序说:“他们没怎么接触过多吉。”
又舒坦了。
不过——
“那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“去县城开会的时候看见过,还有去年年底,学校里有个女老师……”
时序言简意赅,点到即止。
“女老师怎么了?”
“……”
“说说。”她催促。
“没什么好说的,年初就调走了,你也没见过。”
“没见过才好说啊,这样你也不算背后说人坏话。”
什么歪理。
山里日子乏味,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能掀起风浪。
时序深谙缄口不言的道理,可架不住祝今夏一个劲追问。
“……刚毕业的新老师,分来学校没两周,给多吉知道了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?”时序轻哂,笑里没有温度,只有冷冰冰的讥讽,“然后他就带着左臂右膀们前呼后拥地来了,一个巴掌一颗糖,先给学生发文具,再给老师们下马威,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新老师。”
倒是和今天午餐时一样。祝今夏心想。先和大家打成一片,叫人受宠若惊,然后突如其来大发雷霆,叫人晕头转向。
跟训狗似的。
转念一想,她又乐了。
“合着今天早上他来送牛奶送面包啥的,是因为我?”
时序虽也这样想,但嘴上说的却是,“祝今夏,脸大是病,得治。”
好奇心切,祝今夏选择不和他计较,“后来呢?”她低声追问。
“后来又这么跑了两趟,就把人唬住了。”
乡政府离学校不远,步行不过十分钟。学校对孩子严加管束,却并不限制老师出行。也许是她深夜外出,又或许是他天黑后留宿。时序不得而知。
等他知道时,那老师的肚子已经大了。
寒冬腊月,水龙头都结冰的季节,他被深夜的一通电话吵醒,那头有人在哭,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里夹杂着混乱的呼救。
“校长……”
“校长,救救我……”
时序赶到女厕所时,只看见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女人,和她身下触目惊心的血泊。
山里没有医院,打120,等救护车从县城赶来,至少也要三小时,来回这么一趟,人早没了。
时序想叫人帮忙,却被她拉住裤脚。
二十出头的小姑娘,面上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,奄奄一息求他不要告诉别人。
“叫人知道,我活不了……”
时序石化了两秒,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,冲出厕所。
老李的车就在外面空地上,他把人放在车边,头也不回朝修车铺跑,再回来时手里拿着车钥匙。
人送到县医院时,已经面如金纸,出气多,进气少。
时序站在手术室外等到天亮,那盏红灯才熄灭。
医生把人推出来时,白单下单薄的身体一动不动,就像他当时的心跳。
“她……”
“人没事。”医生摘了口罩,说好在送来的及时,命保住了,“你是小孩的父亲?”
他略一迟疑,医生只当是默认,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。
“看你也老大不小了,她年轻不懂事,你也不懂吗?”
“要么生,要么早点打,拖到四个多月还药流,不要命了?”
“再晚到一会儿,也别送手术室了,直接去殡仪馆吧。”
孩子没了。
时序下意识看向尚在昏迷中的人,她安安静静躺在手术床上,眉眼稚嫩,明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。
是在那一刻,他才终于意识到一些被他忽略的细节,譬如说多吉频频来校的举动,譬如说家境贫寒的女孩一反常态的花枝招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