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尘埃方落定(第4/5页)

抓捕顺利进行,全村狗吠声起,灯火通明时,,一家传一家,警察抓到老杠家了,动咱窑村的人了,那还了得?一家连一家出人了,柱拐的老人、披散头发的婆娘,带着吃奶娃儿的小媳妇,从村东到村西,聚到老杠家左近时,已有上百之众了,不过看警察来得更多,却是不敢像以往那么造次了。

“凭啥抓人呢?”

“你们警察还是土匪啊?”

“放人,放人……”

“放人,放人……”

不知道谁鼓噪的,这帮村民开始冲击了,外围的防暴警围着两层,防暴盾成墙堵着,不过堵着也手软啊,一挤进就是老娘们的尖叫,带娃娃的哭声,那伸过手来打得倒没力度,就是挠得恐怖啊,专拣防暴服露着那一点的脖子部位挠,一挠就是几道血槽子,眼看着要把人墙给冲击塌了。

而要被带走的嫌疑人可兴奋了,嗷嗷叫着和警察撕打在一起,那丫可还铐着呢,有的就急急那么跑。眼看着要出乱子了,村外增援的警力的驰援到场了,警用的通讯车循环播放着通告,不过不顶什么用,村里还没走半圈,就被劈里叭拉不知道那儿飞来的石子砸了几块玻璃。

就在这个危急关头,一个声音响起来了,淳厚、苍桑、穿透力极强,哦,是村里的高音喇叭,里面传来了阔别以久的村干部声音:

“窑村老少爷们,俄是前支书柳根根,你们以前拿俄说话当放屁,今天,俄就把这屁在大喇叭上放响点,行啦,别闹啦,警察能随便去老扛家抓人,都犯甚傻哩?城里蔚兰啥城那是,就你们老公老汉晚上去捞钱的地儿,都抓百把十号人啦,还闹啥闹?老杠那狗日货带坏了半村人呢,他家里藏了多少?你们才分了多少?该着他坐大狱啦,你们也跟着去?不养老的啦,还是不养娃啦?你们不要脸,俄看看也就不说啥啦,你们这可是不要命啊。”

浓重的乡音,糙味十足,却比警车标准的喊话要管用多了,简直是立时见效,那冲击人墙的男女老少队伍一停,警察队伍压力一轻,敢情是这句话敲到要害了,有位妇女一喊:坏了,俄男人还没回来。她一喊撩到很多人心慌意乱了,不是老公不在,就是儿子也不在,甚至连老公公都去城没回来,难道真像柳根根支书说的,都抓啦?

“……现公安局给了俄一份被拘留人的名单,都是咱村的,二百多号人,干啥啦俄就不说了,反正不是啥光彩事,有些都是光着屁股俄看着长大滴。前些年咱村穷,就偷点讹点可以理解,可是这都啥年代啦?家家三层两层小楼住上,四个轱辘的车开上,搂着媳妇睡着还不舒坦,还得再找一个……过得比过去地主老财还舒服,就这还偷,还得拦车讹,知道外边都叫咱窑村啥吗?贼村……这不是光彩的事啊,欠人的债迟早都得还,何况是偷人呐……你们就不想想,将来娃大了干啥?继续当贼偷东西?将来闺女出门啦,你可好意思跟亲家说,闺女的嫁妆都是当贼偷滴?”

情绪激昂了,老支书在痛心疾首骂娘,以妇女居多的围攻群体里嘤嘤呜呜嗷嗷干嚎声起,不知道是羞愧了,还是老汉老公被抓害怕啦,在冰冷的防暴盾墙后,那股子戾气慢慢地减弱,在消散,是因为夜空中震耳发聩的声音?还是因为身边尚有半大的娃娃,怀里还有襁袍中的婴儿?

毕竟都是贼,有为利所驱的劲头,可没有为义献身的精神。在以老杠成湘林为首的嫌疑人众被解押上车时,人群彻底崩溃了,有人哭嚎着,被抓的有她家里人;有人打着电话询问着,一问在拘留所里,话未毕一屁股坐地上开嚎了:孩他爹啊,你进教育所啦,俄跟娃可咋办涅?

刚刚的激愤渐渐又成一片凄号之声,强光灯照射着的队伍里,在渐渐地散去,就连架着防暴盾的警员们也心生恻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