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、摘星辰(2)(第2/2页)

韦臧孙心内害怕,还要装得无所谓。薛涛直替他着急,心内筹划,正要开口,却听有人越众出声道:“节度使明鉴,此事我也有所耳闻。”

韦皋看去,段文昌一揖,口齿清晰道:“我虽来蜀不过数日,却亲见过圆真法师一面,不然也不敢妄言。这位圆真法师,宝相庄严,年纪已有三十余岁。”

韦臧孙不由看段文昌。段文昌面不改色,继续道:“其实她的供养人不是别人,正是家伯母。”

段氏名门,供养道士、比丘尼,在宫观寺院都有文可查,韦皋不由信了一半,将一腔怒火暂时熄了。

正在这时,有军报传来,韦皋先看书信。后来连着几日都事务繁多,竟然把韦臧孙就这样轻轻放过了。

出了节度府大堂,段文昌走着,肩膀忽被人大力一拍,他回头一看,朱袍抹额,腰悬宝剑,正是韦臧孙。

韦臧孙大咧咧拱手道:“方才多谢兄台!”

段文昌微笑说:“谢我做什么?家伯母确实供养着一位圆真法师。”韦臧孙诧异,他继续说:“方圆的圆。”

“哈哈!”韦臧孙不由大笑起来:“你有胆!”

段文昌咦道:“我又没说谎。”

“不过,”韦臧孙乜斜了眼,“贵府虔诚奉佛,你帮我这事,不怕伯母怪罪?”又不屑道,“我是不信神鬼的,那天看到一个老尼姑叫小尼姑握炭礼佛,嫩手给红炭烧得滋滋响,我二话不说就把那老秃驴果子一样挂树上了,先抽二十鞭敬佛再说。”

“此事我听家伯母说了,你不信佛,但佛却在你心。”段文昌微笑说。

韦臧孙连忙摆手:“别,老子心里才不要那胖大汉,我是看那叫缘真的小尼姑实在是美人,才救她一救。事后,我又给她几个钱,干脆叫她还俗了。”

段文昌笑道:“果真是美人么?那更大快人心。”

韦臧孙一听,喜得整条胳膊搭上他肩膀:“兄台的性格我喜欢,说真的,看你文人腔调,本来还不想和你来往呢。”说罢,退开一步,对段文昌深深一抱拳,“是我误解了你,还有前日夜行冲撞之事,一并道歉。”

段文昌早将那夜的事置之脑后,此时才想起来,笑道:“不妨事,何必计较。”

韦臧孙见他宽宏大量,不拘小节,越发投了自己的脾气,不由高兴说:“好,从此兄台在蜀地,就由兄弟相陪了。月前还来了个刘辟,我看他膀大腰圆,武艺高强,还堪做个知己,谁知那人一点不爽快,比你差远了。”

段文昌笑道:“甚好,我来蜀地,正愁找不到人喝酒呢。”

韦臧孙听了这话,哪里还等得,立刻拉他上花萼楼去。

罗转转段红红看到段文昌,就像接着谪仙人一般喜不自胜,抢着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他。言谈交接之间,又见他温文有礼、顺达人情,不比韦臧孙鲁莽,两人更是动情。

是夜,韦臧孙段文昌倚红偎翠,都醉倒在花萼楼上。第二日段文昌起得早,为谢彻夜酒乐叨扰,便先赏了鸨母。韦臧孙醒来见段文昌已经结过账,哪里肯罢休,非要回请回来。

段文昌只得又在花萼楼盘桓半日,跟着韦臧孙吃了顿甘肥过味的盛宴。吃到最后,他叹息放下筷子:“其实,我家中有个厨子,做的比这个好得多,改日我请少尉来鉴赏。”

韦臧孙觉着自己在吃喝上已经力压成都所有王孙公子了,一听忙问:“果真?我一定去。”想想,各说各好,还须请一位中间人做裁判才公道,于是又说,“我再带一个人。”

段文昌笑道:“带谁?主随客便。”

韦臧孙笑答:“薛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