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、花月夜(2)(第3/4页)
“怎么了?”薛涛见灼灼也在屋内,无奈问:“你俩又吵架啦?”
灼灼怒道:“谁有空和她吵架?你过来看,我们三个发的什么东西!”
薛涛一看,她们的俸钱还是如旧,连脂粉也仍是粗糙的万金红、半边娇。
凤鸣冷笑:“一定是苟内官捣的鬼,这回玉梨院被我们顶替的人里有一个是他的干女儿。他那人,踩死他庭院里一只蚂蚁都要记恨三天,何况这事。其实跟我们有什么关系,有本事他找霄娘理论去。”
灼灼哦了一声:“原来是他,什么苟内官?侍奉天子的才叫内官,他算什么内官,长得直叫人恶心。”
凤鸣笑道:“据他说,他还是白监军使的干弟弟,听起来权势通天,要不你就忍了吧。”
灼灼冷艳的脸一沉:“我忍不了,钱财不算什么,但乐营不是该忍耐的地方,若不然,猫狗都来挠你。我现在就去找他,东西可以不给,事不说清楚没完。”
绛真过来找薛涛,一看忙笑道:“好灼灼,用我的罢,快别生事。”
凤鸣笑对她说:“裴阿姊的虽好,可也不能一辈子用阿姊的。再说,就把阿姊的都给了我们三个,也是不够。都在节度府侍奉,谁比谁低贱?”
灼灼拢拢头发就走,薛涛道:“我陪你去。”
急得绛真忙拉住她:“你快回来!”
薛涛笑说:“不要紧,灼灼一个人去不好。”硬与灼灼去了。
凤鸣在后笑道:“我把这满地的粉收拾收拾,说不定待会还要当证物呢。”
绛真急得绞紧了裙带,凤鸣低头微笑着,边扫地边想:苟内官是个不折不扣不遮不掩的真小人,乐营人都厌恶,却都不愿得罪。但遇见这事,又不能算了,还好有薛涛灼灼顶上去。若事不成,我没得罪人;若事成了,我白得好处,岂不妙哉。
灼灼气势汹汹,一路走到苟内官处踢门进去,直着嗓子便问:“苟内官,你捣的什么鬼?”
里面几个正办事的都知都愣住,苟内官也愣了,见灼灼柳眉倒竖,咄咄逼人,他心内有鬼,咳嗽一声先含混道:“你先等一等。”
灼灼就要骂,薛涛忙拦住她说:“苟内官,我们过来,是因为我们俩和朱凤鸣已在玉梨院当值,但月俸用度却没按玉梨院的例发,是不是你干的?”
苟内官见她不比灼灼势烈,便啪一拍桌子:“一派胡言!乐营上千的人,一天小事二三十件,大事也有三件五件,乐官们哪里顾得到这许多?两串钱,两盒粉,到时自然就有了,竟敢跟我闹,还有王法吗?”
灼灼听他分明搅浑水,气得叫道:“王法?做贼的有王法,闹贼的倒没王法了?你不承认,现在就跟我们找太乐令去。”
苟内官把笔砚一推,袖手冷笑:“太乐令?我跟太乐令相好得很,昨日还一起在散花楼喝酒,咱家现在就跟你走,看他收拾谁!”
旁边一个都知认识薛涛,把她拉到一边说:“你这女娃,有事和霄娘说去,别在这里闹。太乐令哪里管这些小事?待会倒把胡都知闹来了,她对你们可不容情。”
薛涛想想也对,道了谢就拉灼灼走。不料苟内官看她们气馁,便要赢回面子,故意不高不低骂道:“迟早挨骑的小娼妓,玉梨院,不过叫的好听!其实还不是和外头青楼一样,只是嫖客须穿青服紫罢了。什么玩意儿,敢在我这胡闹!”
一语未了,灼灼风一样冲过众人抓起砚台就砸过去。
“啊,疯啦!”苟内官虽没被砸中,但被泼了一脸墨,狼狈滑稽,像跳傩舞一样直着脖子又蹦又喊:“造反啦!死反叛留下的小反叛!叫太乐令来,抓起来关起来!”
众人忙七手八脚地拉灼灼,想笑又不好意思笑。
薛涛气得胸中如烧,上前对住苟内官清楚说道:“阉人竖子!你分明就是个贪图牙慧、目无法纪的小人!当初我来时,你就嫌眉州都知的贿赂少,该入‘音声人’却把我入在‘乐户’册中。幸亏你就在这么个乐营里,管小小几个簿册,要是上天疏忽,竟叫你这种人出入厅堂,手握重权,天下人都叫你荼毒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