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(第3/4页)

“自己洗。”

赫连洲径直走出营帐,对侍从说:“给王妃准备浴桶,一半热一半温。”

林羡玉在床边等了好久,只等来一只大浴桶,他都洗完上床了,赫连洲还是没回来。

林羡玉只能一个人睡觉,他缩在被窝里,闷闷不乐地滚了两圈,然后趴在床边,嘀咕道:“躲躲躲,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!”

不过第二天,他就无暇顾及赫连洲了。

兰殊写好了信,交给赫连洲查验之后,由驿使快马加鞭送到耶律骐的营帐中。

兰殊交了信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帐中,林羡玉在外面磨蹭了很久,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:“殿下,怎么不进来?”

林羡玉立即掀开帘子,走了进去。

兰殊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,林羡玉很是心疼,“你昨晚没有睡好,是不是?”

兰殊朝他笑笑,“没事的,殿下。”

“你在信中写了什么?”

“半首诗。”

“诗?”

“他曾送我的诗。”

兰殊眼神渺茫,似回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某个雪夜,他路过耶律骐的郡王府,门前破败,寒风吹落檐下的灯笼,他伸手去捡,木门咿呀打开,耶律骐坐着轮椅,被仆人推到门口。

目光相接的瞬间,耶律骐先垂眸。

那时候兰殊对耶律骐知之甚少,只记得这位郡王有腿疾,不得宠。而他是斡楚王的座上宾,享受国师的礼遇,耶律骐在他面前表现得极其恭敬,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。

“兰先生,我看了您的七国之论,受益匪浅,斡楚能有先生辅佐,是斡楚之福。”

话音刚落,另一个仆人急匆匆送上药汤,不知是什么药材熬的,药汤乌黑,耶律骐眉头都不皱一下,闷头一饮而尽,喝完了才注意到了兰殊还在场,羞愧似地低下了头,声音苦涩:“我这副病体,让兰先生见笑了。”

兰殊那时便觉得他可怜。

后来再经过郡王府的后门时,他总会下意识停下来,偶尔能遇到出来透风的耶律骐,耶律骐会送上他写的诗文,两人便慢慢有了交集。那年的年节,他给门可罗雀的郡王府送去了两大箱的节礼,临走前,耶律骐握住了他的手腕,“兰先生,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?”

耶律骐那年十七岁,比兰殊小四岁,常年不出门,让他的肤色变得苍白无血色。

可他仰头看向兰殊时,脸颊竟是红的。

他提笔给兰殊写了半首诗:

与君相遇知何处,两叶浮萍大海中。

兰殊就这样心软了,后来他再也没法狠下心拒绝耶律骐的任何要求,一错就是八年。

这一次兰殊将这两句诗还了回去。

希望耶律骐还记得。

他朝林羡玉笑了笑,说:“两句叙旧情的诗,没什么,我们一起等驿使回来吧。”

山路蜿蜒无尽,但驿使骑的是日行千里的黄骠马。很快,下午申时一刻左右,一阵马蹄的急踏声向营寨冲来,驿使跃身下马,飞快地跑向指挥营帐,给赫连洲复命。

赫连洲和林羡玉等人都在帐中。

驿使跪下说:“王爷,属下将信函送到斡楚的营寨口,还没到半柱香的时间,斡楚王身边的侍从就冲出来,问属下,写信者为何人。”

林羡玉和纳雷同时望向兰殊,兰殊只是低头不语。

所有人都以为兰殊这次必然要为了战争献身给耶律骐了,林羡玉急得坐立难安,刚想说话,就听见赫连洲说:“纳雷,让东南西北四方的营垒都做好准备,随时可能攻上山。”

纳雷愣在原地。

兰殊也愣住,他起身望向赫连洲:“王爷,您——”

“我不会让无辜之人卷入战争,兰先生,你写的这封信已经达到目的了,看来耶律骐并不是毫无人性,他也有软肋,既然有软肋,事情便好办了。”

赫连洲看了林羡玉一眼,转头对驿使说:“回去告诉耶律骐,兰殊在我手中,若不想再一次生死相隔,就尽快束手就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