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(第3/4页)

阿南陡然醒过来,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口水,茫茫然地望向林羡玉,脱口而出:“殿下,要去梅亭看雪吗?”

林羡玉被逗笑了,“什么梅亭看雪?你看清楚我们现在在哪里。”

阿南这才清醒过来,“在王爷的军营。”

“是啊,”林羡玉拿起手中的诉状,给阿南看:“我花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写完的。”

阿南不识字,只觉得如天书一般,不由得对他家世子爷刮目相看,“殿下,你太厉害了!”

“我好歹也是皇子伴读,你以为我真像京城里那些人说的那样,是个草包吗?”林羡玉哼了一声,得意道:“不过是爹爹教我藏拙,爹爹说我的容貌已经是冠绝京城,才情便不可太出众,以免锋芒毕露,遭人嫉恨。”

话音刚落,赫连洲就掀帘而入。

林羡玉看到他眼角带着笑,便知他听到了刚刚那番自吹自擂,立即羞红了耳尖,佯怒道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,笑话我?”

赫连洲挑了下眉。

林羡玉更加羞恼,本来想如平常那样扑到赫连洲怀里捂住他的嘴,刚挪动步子又忍住。

耳边响起那句:你这样躺在我怀里睡觉,是不是不太好?

抱在一起睡觉自然不好,那平日的搂搂抱抱也要免去。

林羡玉竭力压制自己想要往赫连洲怀里粘的冲动,他往回退了一步,手搭在桌案边,咕哝着:“你怎么才回来?”

赫连洲注意到他的动作,平静道:“抓了几个斡楚的探子,盘问到现在。”

“如何盘问?”

赫连洲不想让林羡玉知道自己是如何施以严刑的,怕他害怕,只说:“军营有军营的办法,小林大人,你今天进展如何?”

他故意称呼他为“小林大人”,明明是调侃,林羡玉却飘飘然起来,瞬间恢复了本性,献宝似地将自己的诉状呈了上去。

“我写了一晚上!”

赫连洲接过来,认真看了一遍,然后对上林羡玉期待的目光,没有夸奖他,而是说:“诉状不是诗词歌赋,不能随性而发,你有看过其他的诉状吗?”

林羡玉愣住,嗫嚅道:“没有。”

“具状人是谁,缘由如何,从何时开始,触犯了哪条律法,这些,你写明了吗?”

林羡玉低下头去。

赫连洲说了声:“进来。”

便有两个侍卫抬着一沓书卷走了进来,又将书卷放到桌边,再转身离开。

“这是我做渡马洲贪墨案时收集的一些积压在府衙案台上的陈年旧状,你可以看一看,学一学。”

林羡玉怔在原地,他一直以为赫连洲对他做的事情毫不关心、毫不在意。

赫连洲不插手,不引导,不阻拦,他只是默默地给林羡玉提供帮助。

他总是让林羡玉感到无比心安,一种不怕搞砸任何事的心安。

“谢谢。”林羡玉说。

他先让阿南回去睡觉,然后就拿了一张毯子铺在地上,盘腿坐着,将赫连洲给他拿来的状纸一一铺在地上,认真阅读。

赫连洲洗漱完上了床,林羡玉还在看。

赫连洲偶尔转头看他,林羡玉也偶尔转头看向床上的赫连洲,很快又低下头。

自从昨晚赫连洲说了那句话之后,他们之间就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氛围,比沉默更可怕些,像是一种刻意的疏远。譬如此刻,林羡玉明明有很多话想对赫连洲说,却张不开口。

总觉得心里有根弦紧绷着,每当他要故态复萌时,赫连洲的话就会在耳边响起。

因此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靠近赫连洲。

没有往赫连洲的怀里钻,没有坐在赫连洲的腿上,就连吃饭时都表现得很乖,没有任性地把自己不想吃的东西扔到他的碗里。

白天事情繁多,倒还不打紧,夜晚时分,周遭安静下来时,委屈就翻涌上来。

风从门帘的缝隙吹进来,林羡玉打了个喷嚏,床上的赫连洲立即有了反应,问:“冷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