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(第2/4页)
林羡玉嘴唇翕动,但还是强装镇定:“那又如何?”
“如何?你知不知道,你让王爷变成了整个北境的笑话!就是因为你,王爷从大功臣变成了众矢之的,百姓们都在问,怀陵王娶了祁国的公主,那他以后还能打仗吗?还能夺回龙泉州吗?我想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会放过你。”
林羡玉猛然怔住。
乌力罕握紧马鞭,咬牙切齿道:“如果是我,我一定让你死在苍门——”
“乌力罕。”
赫连洲的声音打断了乌力罕熊熊燃烧的怒火,他走过来,抽走乌力罕手中的马鞭。
“当着祁国礼队的面打伤公主,你考虑过代价吗?”赫连洲沉声问。
乌力罕扭过脸去,两只手紧紧握拳,整个人因为极度愤怒而颤动,随后直挺挺地跪下。
纳雷冲过来替乌力罕告饶。
赫连洲说:“回都城领罚。”
乌力罕在赫连洲面前像被抽出逆骨般温驯,他低头说:“是,王爷。”
纳雷连忙将乌力罕拖走,马车边恢复了平静,林羡玉却还没从乌力罕的一番话里走出来,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,他无助地摇头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之前只知一命之恩,没成想,竟隔着国仇家恨。赫连洲顶着难以想象的压力,替他瞒下了男替女嫁这一随时可能引发战争的谎言。
赫连洲望向他,平静道:“我做任何决定都有我自己的考量,与你无关。”
林羡玉低下头。
赫连洲负手而立,看了眼远处西沉的太阳:“落日之前要到下一个驿点,还是出发吧。”
林羡玉这次终于乖了,“好。”
随后又说:“多谢。”
赫连洲没做回应。
林羡玉回到马车里,许久才缓过神来。
夜深了,队伍还在行进,林羡玉掀开帷裳,先是看到了草原上的满天繁星,随后便在队伍尽头看到了赫连洲,赫连洲跨坐在高大的银鬃马上,夜色中,脊背始终挺拔。
林羡玉躺了回去,喃喃道:“他牺牲很多,但我也是无辜的,我难道就该死吗?”
“当然不是,您和王爷都是好人,”阿南替他盖好被子,轻声说:“别多想了,殿下。”
林羡玉闭上眼睛。
可是没过多久,又被颠醒。
他就这样反反复复睡睡醒醒,直到天亮。
哪怕一天休息两次,也救不了林羡玉快被颠断的腰背,隔老远都能听见他的呜咽声,不知道的,还以为马车里发生了什么。赫连洲偶尔经过,冷声说:“安分点,不许哭了。”
林羡玉忍了一会儿,随后哭得更凶。
没一会儿,赫连洲让人送来两条厚实的羊皮毯,林羡玉躺在上面,这才捡回一条小命。
第三天的下午,连羊皮毯都失去了作用,就在林羡玉呜咽着说“我要受不了了”的时候,阿南惊喜道:“殿下,我们到都城了!”
林羡玉立即停止抽泣,豆大的泪珠还挂在眼角,就急匆匆爬到轩窗边,撩开帷裳。
两个脑袋凑在一起,呆呆地看着。
“这……就是北境的都城吗?”
与烟柳画船风帘翠幕的祁国不同,北境是犷悍粗放的,为了抵御风沙,房屋都用厚重的砖石搭建而成,放眼望去,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屋脊。这里不论男女都穿着圆领左衽窄肩的长袍,纹样朴素,花色以深红深绿或者黑白为主,外穿抗寒的皮草马褂或者坎肩,脚蹬长筒皮靴,身上很少有金饰玉石点缀。
市集上还算热闹,有卖铁器的,有酒肆,还有卖杂货的,但是没有林羡玉最爱的布庄和珠宝楼。
“殿下,您看那边!”阿南指向南边。
林羡玉望过去,看到一排白色毡帐。
正疑惑着,纳雷骑马过来,笑着说:“公主受累了,那是毡帐,每当节日时,达官显贵们便会聚到这里,举行各种各样的游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