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他家被搬空了(第2/6页)

年岁不大,约莫十七八,麦色皮肤,长相英气。

松阔站姿里有几分警惕,腰带上的弯刀都没藏着,刀鞘起了皮,落刀柄上的手有茧。是个练家子。

林庚手往后指:“这就是。”

徐诚惊了。

他看门口有人才来的,没想到一问一个准。

抬头看,第一感觉是破败。

好像很久没住人了。

院中杂草成堆,土墙掉渣,屋顶还有人在补稻草。

徐诚听见有人喊:“老大,捞上来了,井里死了只鸡!我说怎么这么臭!”

徐诚一听就连退三步。

老大?

山匪头子??

林庚听见臭气来源,侧头干呕,饭也不吃了,就地放下,站起来比徐诚高一尺,笑容不怀好意。

“你好像认识我?既然来了,那就别走了。”

徐诚:“……”

果然是土匪头子,不讲理的货色。

徐诚在林家屯的遭遇,无人知晓。

县内同期,还有另一桩热闹事儿。

满县的说书先生,都在讲“天灾无情人有情”。

最火的故事是江家赘婿的,谢星珩都不用写稿子,张嘴就来,说书先生润色少,照着讲就行。

月黑风高的夜晚,他和往常一样挑灯夜读,听见轰隆水声,都没有意识到死神降临。

迷迷瞪瞪去上茅房,看见大水冲来。

那水是什么样?

乌漆麻黑!

那水有多汹涌?

刚听见响,就汹涌扑来。

所过之处,有房淹房,有树压树。人在其中,只是一根小小浮木。

三米多高的浪花,把他卷着抛飞又下压。

你知道窒息的感觉吗?

你知道好不容易抱住树干,树干却被连根拔起冲走的绝望吗?

你知道在水里孤立无援,沉沉浮浮间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撞击拍打的痛苦吗?

谢星珩知道。

他更知道,他大哥以凡人之身,比肩神明。在洪水爆发的时刻,不惧危险,不怕死亡,靠着祖传的捞鱼手艺,一把大网撒下,站在屋顶,救了弟弟性命。

他是普通农家子,他就会捞鱼养鸭种种地,他沉默寡言,可他是家人的守护神,也是最平凡的英雄。

他一路不言辛苦,不说委屈,不诉苦怨,带着他们一家人,跋山涉水,全须全尾的来到了丰州县。

他是最好的丈夫,最好的父亲,最好的哥哥。

实际的说书里,还有更多的细节。

他们一家,有文弱书生,有稚龄孩童,还有怀孕的夫郎。顶梁柱大哥断了腿,他们被困山间,缺吃少喝,不知还要走多远的路,才能看见希望。

这个故事是最先流传的,趁着“江家赘婿怕夫郎”的热乎度,猛蹭话题,顺着再讲讲其他的“守护神”。

这样子的哥哥有很多,这样子的父亲有很多。

众人惯性忽略的地方,同样有很多女人和夫郎能撑起一片天。

江知与的农庄里,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
晒小麦是件很耗费心神的事,天气说变就变,从地里抢收完,还得从老天爷的“口水”里抢收。

心存侥幸不去收,大雨说下就下。

刚收完,大雨又停了。

雨停了继续晒,刚把麦子铺均匀,阴云又飘过来了。

场子上时笑时骂,痛并快乐着。

今年晒小麦很有滋味,主家让枫江的百姓来帮忙,乌泱泱一群人,说收就收,说放就放,还有超会看云识天气的老杜在,一点雨都没淋着,大家心里都美得很。

说起来,本地佃户最是警惕旁人掺和自家的收成。

枫江百姓刚进农庄那阵,他们也爆发过数次冲突。

每一次的冲突,主家都没拉偏架,没说帮着佃户,也不向着枫江人,谁有理就听谁的。

两边还都叫来了十个“公证人”旁听,谁错谁对,大家心里有数,矛盾没扩大。

后面江致微又愿意跟他们聊家事、聊农事,给大少爷面子,他们不情不愿的同意枫江百姓帮忙收割,一场抢收下来,两地百姓亲亲热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