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小谢寻鱼(修文)(二合一章)(第5/7页)

一个书生,一个秀才,还那么年轻,就这么进城了。

他嗓音略有颤抖:“我夫君是枫江逃难来的……”

起了个头,江知与垂眸,掩饰因撒谎而闪烁的眼神。

在外人眼里,谢星珩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。

家乡遭灾,好不容易逃难出来,却被商户抓去入赘,实在倒霉。

“我做这事,也是希望他不要记恨我。”

有自身利益牵扯,可信度才高。

常知县盯着他:“哦,他不是自愿的?”

江知与没抬头:“我喜欢,我爹帮我绑来的。”

他适时把话题主导回来,近日旁听多,他肚子里有货。

他抬头看向常知县,条清缕析道:“纯捐钱捐物,是个无底洞。老话说得好,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。

“我家开放农庄,能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,也给他们一些活干,让他们能攒些银钱。有活干,就看得见希望,不至于窝一块儿干闷着怨气。

“以工赈灾也是朝廷鼓励的做法,马上小麦就要收割了,正是农忙时,也有新粮接济。”

江知与说一半,想起来要拍马屁。

他耳根发热,目光不退,感激道:“我家能在丰州攒下这份家业,也承您照拂,我们父子力微,无以为报,只盼着能为您排排忧闷。”

朝廷已经赈灾了,赈灾的重点区域是枫江县。

枫江周边也陆续有了援助,唯独丰州城外,还要常知县连番上折子。

隔了一座山,过来艰难。

到了枫江,没有绕路的说法,那边有多少赈灾款都能吃下。

再请人来丰州援助,一来一回,中间还有推诿,互相踢皮球。

都认为翻山越岭来的人不会多,想要丰州自己吃下。

丰州吃不下。

丰州有小江南的别称,荒地开了再开,落户只能分少数的田,还有人分不到田——除非愿意去山里。

正是因此,难民频繁嫁人,被趁火打劫也认了。

都是为了活下去。

这番话说得常知县微微点头。

江知与看着脸色,记得小谢说的,“孝顺”只用稍带一句,前头父亲说过了,他便不提。

这是借三叔的势。

没人想一直被威胁。

他说了句车轱辘话:“我看着他们惨兮兮的样,心里难受。”

他看着他父亲给人低头赔笑的样,心里更难受,恰好成全了演技。

常知县品茶不语。

江家招婿满城皆知,这头张扬,喜事又办得低调,只家里摆了几桌酒。

难道是为了坐实谢星珩的赘婿身份?

难怪招人恨。

有了这层内因,再有江老三想博名声,就合理多了。

常知县看向江承海:“你家农庄吃得下吗?有五百多人。”

江承海点头:“能,不过是多盖些棚子的事。”

他们都清楚难民不会久留。

常知县便不拖延,“你们安排农庄接收,我派人去清点。”

清点要个一两天,得病的会单独隔离,免得真有疫病。

还得列名册,以后好找,出了问题也能追责。

江承海及时说:“我会先送一批粮药到城外。”

常知县投桃报李:“老李来找我,出价五千两。”

均摊到难民头上,每个人约莫十两。

普通农户家,一年也就这个花销。

可遭灾的时候,十两能做什么?

江知与想到谢星珩进城开路的豪气。

六钱请人接他哥嫂和小侄儿进城,后边又有七钱赏银支出。

客栈一两,这有多的,至多退五钱——他们开了两间房,又借用厨房熬药做饭。

后面租赁小院,分期给,一次也是二两。

家里还有零散添置的杂物,只算基础的米面、锅碗,都得去二两银子。

抓药是大头支出,三个人都病恹恹的,一场病看完,三两起步。

另有每日的吃喝拉撒,城里上茅房都按月收费,活着就在花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