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黍离 第五十三章 高枕观浮世(5)(第2/3页)
曾参点点头,有些惭愧地抹了把汗。
他们在丘府接到消息,说孔鲤中箭受伤,一行人便匆匆往回赶,只是在城中不便骑马,除了一辆牛车之外,他们都没有代步之物。孙奕之便说他脚程快,先行一步看看情况,曾参少年心性,自是不服,便跟了上来,可没跑出多远,就被甩得无影无踪,这会儿他才跑到,人家都已经转了一圈离开了。
其中差距,别人或许不知,可他自己已是心知肚明,至少在武学一道,他是拍马也赶不上这位师兄了。
青青一看他的脸色,便猜到了几分,也不多说,便将孔鲤的伤势简单说了下,让他等着接应孔师一行人,她还要帮忙照顾魏芜娘,说罢,就径自去了内院,留下曾参一人在原地发呆。
曾参自幼聪颖过人,又拜得良师,可谓少年得志,为人亦是至诚至孝,深得师长喜爱,只是如今少年心性,自从见到孙奕之后,便总想着一较高下,如今输得灰头土脸,方开始反省自己近日的莽撞举动,这一想,就呆了半响,直到孔丘被子羽等弟子扶进中庭,他兀自在沉思之中。
“子舆……伯鱼他……他怎样了?”孔丘一看到他如此“沉痛”地站在庭中发呆,心下一沉,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,脚步一个趔趄,若非子羽及时扶住,他便连站也站不住了。
曾参猛然清醒过来,一看便知他定然误会了,急忙上前扶住他,说道:“老师莫慌,已经请到医师在为师兄诊治。里面有青青姑娘照看着,奕之师兄也去找神医扁鹊,师兄定能平安康复的。”
孔丘连连点头,只是一双手都在颤抖着,他此生只得孔鲤一子,老妻已去,在外十四载,都未曾照顾过家中子侄。孔鲤虽资质平庸,倒也踏踏实实,只是成亲十几年来,一直未曾生养,如今年近五十,尚无一儿半女,若是就这么撒手去了,他这一脉,就此断绝。
白发人送黑发人,千古伤心,莫过于此。
走到房门前,他又有些懊悔,若是前些日子,孔鲤夫妇搬入府中,他不是沉迷书籍之中,而是与他们多些来往,一叙父子之情,或许孔鲤也不会外
出受伤,引致如此惨状。
子羽和曾参扶着他走进房门,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,三人心中都沉了沉,待看到医师的脸色时,就越发的紧张起来。
“敢问医师,我儿伤情如何?”
那医师上门之时,已知道伤者是孔丘之子,孔丘曾任鲁国大司寇,深得民心,虽然十几年过去,可越是日子难过之时,大家就越发怀念当初的时光,他认得孔丘,一见之下,亦是忙不迭地行礼,有些愧疚地说道:“在下医术不精,只能暂时止血,然病人失血过多,耽误太久,已伤及心脉肺腑,请恕在下无能。”
青青在一旁见孔丘眼神有些涣散,眼看就要晕过去,急忙说道:“也不是没得救,就看孙大哥能不能及时请回神医扁鹊。我在这儿先帮他护住心脉,再用药吊着口气,或许能等到他们回来。”
这一口气大起大落的,孔丘修养再好,也有些按捺不住,颤颤巍巍地上前几步,走到榻前坐下,伸手小心翼翼地拂过孔鲤的面颊,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“伯鱼……阿爹对不住你……”
当年,他成亲一年多,便喜得贵子,尽管官职卑微,鲁公都派人送来一条鲤鱼,故而给儿子起名为鲤,然而,后来随着年岁渐长,他忙于教授弟子,忙于为政治国之道,却忽略了自己的儿子。伯鱼性情忠厚朴实有余,机智不足,偏生孔丘仅此一子,这些年来,能守住家业,不为三桓所欺,亦是不易。
十四年不见,如今相见才不过半月,他竟遭此意外,怎能不让孔丘痛彻心腑?
“是什么人?什么人竟对你下此毒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