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卷 南山 第三十五章 仰观天色改(5)(第2/3页)

一想到就是因为他,她方才被迫目睹了那样“恶心”的场面,她就有些气恼。他越是不想让她进的地方,她就越是要去看一看,看看他和孙奕之口中的圣人,到底是何模样。

那位圣人,可知道在他所住的别院之中,竟然还藏着那样一对荒**无度的狗男女。

结果那边听到的是靡靡之音,这边一过来,就听到之乎者也,房中那师徒三人说的话,她听得头晕脑胀,也没听明白几个字。听起来仿佛是在考校孙奕之,平日里听他说话少有咬文嚼字,甚至时不时还有些俚语俗话逗她一笑。这会儿听他一板一眼地说着雅言,与人对答如流,纵使看不到,她也能想到,此时此刻的他,定然是最标准不过的贵族子弟,风姿无双,言谈风雅。

而她却穿着粗布麻衣,藏身在屋檐之下,与他相比,当真判若云泥。

忽然之间,她想起先前那对男女,脸上一热,不敢再偷听下去,否则就算子路发现不了,孙奕之也会有感觉,到时候进退两难,反倒落得自己难堪。

她这边方一离开,孙奕之有意无意地抬头朝她方才停留的地方看了一眼,唇角弯了弯,方才转过话题,说道:“如今艾陵大捷,子有兄和子我兄为季孙氏所重,必能完成老师心愿,重兴鲁邦。”

孔丘一双长长的寿眉微蹙,并不以此为喜,反倒有些感叹地说道:“子贡言辞之利,犹胜千军万马。只是这刀兵之祸,无论胜负,终归伤及民生,子易你是领兵之人,识得其中厉害,更要谨慎用之啊!”

孙奕之点点头,恭恭敬敬地说道:“阿爷也曾教过我,上兵伐谋,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,方为上策。如此伤敌一千自损五百,虽胜亦不足。然若无一战之力,必成鱼肉。”

孔丘笑了笑,这个弟子是他游历时所收,虽然只跟了一年,却极为聪敏,会举一反三,却不似宰予那般异想天开地总是与他顶嘴,博闻强记,却又不张扬自满,加上那时尚为一少年,俊俏可爱,虽是兵家后人,亦深得他喜爱,短短一念间,倾囊相授,若非他父亲战死沙场,他还想多留这孩子几年。

不想一别十余年,他长成了个英朗不凡的青年,沉稳有力,目光炯炯,言辞利落,虽有武人之硬朗,亦有文人之风雅,便是子路在他身边,也被比下去一截。

“子路?”

一想到子路,孔丘看了眼身边的弟子,不禁皱了皱眉,他从方才进来,就失魂落魄,脸色亦有些不对,跌坐于孙奕之对面,却连一句话都没说。

“子路?何事失态至此?”

孙奕之听得孔师连叫了两声子路,抬眼一看,那厮居然双目无神地看着自己,不由一惊,屈指一弹,将一枚小钱从桌下打到了他的膝盖上。子路吃痛,刚要张口,却见对面的师弟冲自己一个劲挤眉弄眼,他方才回过神来,一转头,正对上老师疑问不满的眼神,心中一凛,躬身拜了下去。

“弟子失礼了。”

孔丘定定地看着他,见他俯首认错,却不肯说出缘由,不禁有些疲惫,摆了摆手,淡淡地说道:“你带子易先下去安置吧,夕食再过来……”他顿了顿,又看了眼孙奕之,说道:“带上你那个未过门的娘子,让为师看看。”

“是!”孙奕之大喜过望,也朝他拜了一拜,先前趁着子路不在之时,他毫不客气地抢着说了自己与青青之事,他如今孑然一身,已无家族长辈,等到孝满之时,也只能请孔师做主。他从师时间虽不长,却也知道,这位老师最重礼道,他但凡从礼讲礼,老师终究会答应见青青一面。

子路见他如此欢喜,暗暗一叹,也只能尊从师命,领着他去安置。

原本给孙奕之安排的住处就在正院之中,正院中如今除了孔师的正屋之外,就只有他和另外一名弟子住在东厢房,平日方便服侍老师。此处虽是卫王别院,奴仆却并不多,原本有些丫鬟仆妇,都被遣去内院洒扫,并未留在身边服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