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结盟(第3/5页)

——怎么又提这些!

安国公把帕子一丢,踩在地上:“我小时候怎么样?”

“我有祖父祖母疼护,父亲也不曾偏心,哪有母亲说的那么多难处?”他有意一气压服母亲,便满口说,“母亲念叨了多少年父亲的姬妾,总说日子艰难,可我怎么不记着谁越过你去了?父亲一去,你就把姨娘和兄弟姐妹都打发了,撵的撵卖的卖,分家的分家,发嫁的发嫁,从二妹妹到六妹妹,还都是太太操心找的人家,你自己不管,还只会挑刺:不是远了就是近了,不是好了就是坏了!过去多少年了,还念个什么意思!”

徐老夫人听得喘不上气。

“你怎么——”她眼前也发黑,“你、你竟然——”

“这就是早该对母亲说的实话!”安国公两袖一甩,“我这就叫人送徐婉回去!母亲若说没人陪了,就叫四丫头搬过来!”

“来人!”他高声喝命,“去给徐三姑娘收拾行李,这就送她回家!”

“谁敢——”

徐老夫人强撑着一口气没晕过去,颤巍巍开口:“谁敢!”

她眼前已经看不见,只听声音找儿子的方向:“你这样撵了婉儿走,话传出去,还叫她怎么活着——”

“活不活,死不死,也都是母亲和她贪心自找!”

安国公一句不听,只叫下人快去东厢带人走!

徐婉已自己走了进来。

安国公的话字字句句刺在她身上,她根本不敢看婆子丫头的目光。

但……是,安国公说得不错,有今日受辱,是她贪心自找。来老太太身边之前,她也早想到过,或许会有这一天了。

“伯父。”她在堂屋拜下,“蒙老太太喜欢,我得以在贵府借住、上学,上得长辈疼爱、下得兄弟姊妹关怀,视我如亲女亲姊妹一般,两年来不胜感激。今我许久未曾回家侍奉父母,是该请辞了。老太太年高,又常多病多痛,还请伯父与老太太,莫要为我争执。”

她叩首:“我这便回去收拾行李,今日就走。”

她言行有礼,不卑不亢,说话时自始至终强忍泪意,声音平稳,不见任何软弱哀求之态,又是亲戚家小辈姑娘,叫安国公不好再暴怒相待。

但他也说不出安抚的话。

“今日已近傍晚,回去太过匆忙,明日再着人送你。”安国公只道,“和老太太好生道别。”

他绕过徐婉,一径出了安庆堂。

直到再也听不见安国公的脚步声,徐婉才腰背一软,歪在地上。

而卧房内,身在榻上的徐老夫人同时向下落。

徐婉来不及过去,只能惊呼出声——

“老太太!”

“老太太!!”

……

安国公府紧急请来了太医。

有丫头扶得及时,徐老太太没真正摔下。但她怒极攻心、气血倒逆,症状不轻。两个太医一同施针,才勉强把她从生死线上拉回来。

安国公和温夫人守了一夜。

直到天亮,徐老夫人仍旧未醒。

安国公府不敢放人,两个太医先被请到客房歇息。

温夫人明知老太太是为什么气晕,却不问一句病情,更不问徐婉今日走不走。

安国公也不说为母亲留一日表侄女。

巳初,徐婉便来请辞。

她已换下在国公府穿着的锦缎金钗。因两年里,她身量长了不少,不能再穿从前在家时的旧衣,因此只能仍穿了一件这里做的素绸棉袄,下面也是素色棉裙,也只拿了自己来时的几个包袱。

温夫人到底有两分不忍,又怕真叫她这样回徐家,失了安国公府的颜面,便忙命镜月:“怎么不去替三表姑娘收拾行李?老太太醒了,若知道你们就这么送了三表姑娘走,我看谁能交代!”

她又忙挽住徐婉,笑道:“虽然在春节里,天却还冷,你这样穿,等到家不都冻坏了?还不快去换件大毛衣裳!还有老太太往日给你的东西,你也只管拿着,便是你自己俭省不要,你家里姊妹也该有用得上的。我这里还有些衣料,正要送去给你姊妹们做衣裳穿,你一并带去,也省了我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