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的木塔(第2/4页)

毕竟那时候,她和裴云暎也算在文郡王府相处过一段时间。

裴云姝点头,望着陆曈,语气似有深意:“这样看来,陆大夫与我们家阿暎还是很熟的。”

下一刻,她凑近,眼里闪过一丝狡黠:“不过,这么久过去了,怎么没见你那位未婚夫呀?”

陆曈:“……”

她默默夹起一块荷花酥,决定以缄默回避这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。

这顿饭吃得很是艰难。

裴云姝也不知怎么回事,突然对她素未蒙面的“未婚夫”抱起十二万分的兴趣,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来。

这人本就由她杜撰而来,只能含糊应付过去。一顿饭吃得陆曈脑子隐隐生疼。

待用完饭后,宝珠已睡下了。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一日除了短暂的玩儿,大部分时日都在吃睡。

陆曈见还有些时候,裴云姝饭间曾提起过近来不知是不是抱宝珠抱得多,腰部总是酸痛。陆曈探过,知晓她是劳损于肾、动经伤络,又为风冷所侵,血气击搏,所以腰痛。便让她进屋里去,俯卧在床,在她腰臀下肢按揉放松。后又取腰阳关、三焦俞、肾俞、大肠俞、秩边、环跳……等一干穴位用先泻后补法针刺。

待这一干事务做成,裴云姝腰痛果然减轻了许多,陆曈又开了些汤剂的方子嘱咐芳姿。

忙起来总不觉时日流逝,此时太阳渐渐西沉,黄昏又到了,残阳照着外头的院子一片暖红,宝珠也从睡梦中惊醒,咿咿呀呀地找奶娘去。

屋子里点上灯,裴云姝觉出冷,进屋换了件厚实些的丝织锦衣出来,一眼就瞧见陆曈背对着人,正站在厅堂里悬挂的挂画前看得认真。

裴云姝走过去,跟着看向墙上画,问:“好看么?”

陆曈点头:“好看。”

其实她不懂书画。

幼时只听父亲说过,古人云,画人最难、次山水、次狗马、其台阁,一定器耳,差易为也。什么“画有八格”,什么“意得神传”,她听得一知半解,似懂非懂。

她从来静不下心品味这些山水意境,还不就是张画儿?

因此每每瞧见陆谦陆柔说得头头是道时,总万分不耐烦。

但后来在落梅峰一个人待得久了,性子渐渐被磨平,有了大把空闲时间,渐渐也能品出一二。

陆曈盯着墙上的画。

绢素匀净,墨色清晰,其间画着个身穿淡色长裙的少女倚窗作画,窗下一片花丛,蝴蝶翻飞。画上少女低眉拭泪,满腹心事难言,笔触极为灵动逼真,真有“还似花间见,双双对对飞。无端和泪拭胭脂,惹教双翅垂”之意。

“这是我母亲所作。”

身侧传来裴云姝的声音。

陆曈有些意外。

先昭宁公夫人?

她对这位昭宁公夫人的印象,仅仅停留在杜长卿和金显荣嘴里那位,在叛军手里最终被夫君抛弃的妇人画面,不曾想在此画中窥见完全不同的一面。

裴云姝望着绢画,怔了半晌才道:“我母亲很爱作画。”

“我和阿暎小时候,母亲还在时,每年新年,她都会画一副全家的画放在家里。”

“后来她过世了,府里的画全都跟着一同随葬,我偷偷藏了一幅,江氏进门,画不好挂在家里,我进文郡王府,又唯恐下人养护不周伤了画卷。倒是如今开府另过,能大大方方挂在此处,不怕旁人闲说。”

陆曈轻声开口:“夫人画得很好。”

裴云姝拢了拢衣裳:“其实阿暎也画得很好。”

“裴大人?”

裴云姝莞尔:“阿暎的丹青是我母亲亲自教导,书院的先生也交口称赞……”顿了一下,她才道:“不过母亲过世后,他就不再作画了。”

话至此处,语气有些伤感。

陆曈默然。

看上去,裴云姝姐弟与先昭宁公夫人似乎感情极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