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一章 噩梦(第3/4页)
戚玉台也是其中之一。
他少时便沾染上这东西,曾一发不可收拾,后来被戚清撞见,父亲发落他身边所有下人,将他关在府里足足半年,硬生生逼着他将此物戒除。
但瘾这回事,断得了头断不了根。
每年戚玉台总要寻出几次机会,背着戚清服用寒食散。
他喜欢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,不再是众人眼中循规蹈矩的太师公子,好像变成了一只鸟儿,纵情高飞于丛林里,摆脱了父亲阴影,握住他求而不得的自由。
那是对旁人背后讽刺他“乖巧”的发泄。
是他对父亲无声的反抗。
身体渐渐变得燥热起来,寒食散开始起效。
戚玉台脱下外裳,浑身赤裸在屋中走来走去。
倘若此景被戚清瞧见,必然又要狠狠责罚他。太师府最重规矩礼仪,从小到大,在外他不可行差踏错一步。
戚玉台便生出一种莫名快意,仿佛是为了故意报复那种光鲜的刻板。他高喝着在雅室内走来走去,心头宛如腾腾的生出一团火,这火憋在他腹中难以驱散,心头的舒畅和身体的窒闷难以调和,在那种癫狂的状态下,他蓦地打开雅室大门。
门前传来一声惊呼。
是个年轻妇人,身后跟着个丫鬟,手里提着只红木做的食篮,似乎没料到忽然有人打开门,二人转过身来,待瞧见他浑身赤裸的模样,丫鬟吓得尖叫一声,妇人涨红了脸,拉着丫鬟就要逃开。
他脑子一热,一把将妇人拖进屋中。
丫鬟高喊着救命,伸手来拽妇人,也被一并拖了进去。
戚玉台感到自己身体变得很轻,耳边隐隐传来尖叫和哭泣的声音,那声音反而越发令他舒畅,像是嗜血的野兽尝得第一口血肉,他变得癫狂,无所不能,只依靠本能啃噬虚弱的猎物,周遭一切变得很远很远。
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,寒食散的效用已开始发作,他只感到极致的快乐,在这残暴的掠夺间得到的自由。
至于哭泣与眼泪,挣扎与痛苦……
与他何干?
他并不在意,这种事他做过很多。
不值一提。
雅室里青玉炉里燃着的幽香芬芳若梦,隔着层模糊的烟流,有人叹息了一声。
这叹息悠长响亮,让人魂飞魄散,戚玉台骤然回神。
“你杀了她啊……”
那声音这样说。
“不……我没有……”戚玉台辩解:“我只是……”
口中的话骤然凝住。
只是什么呢?
他从来不曾杀过人,因为根本不必。
无论他在外头做了什么,犯了多大的过错,自有人为他收尾,处理得干干净净。
丰乐楼一事,从未被他放在心上,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妇人,他甚至无须知道名字。
他根本不记得对方相貌,只知道自己在管家寻来时迷迷瞪瞪睁开眼,瞧见的一地狼藉。那妇人在榻上躺着,他没心思看,阁楼门口摔碎了一地汤水,一只红木食篮被踩得面目全非,和死去丫鬟的裙摆混在一处,格外脏污邋遢。
他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别开眼,绕过地上蜿蜒的血水,免得打湿脚上丝履。
身后管家跟上来,有些为难:“公子,那女子是良家妇。”
他不以为然:“给点银子打发就是。”
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用价钱衡量的。
一两银子买不到遇仙楼的一盅美酒,却能买到一个出身卑贱的下人。
他们很廉价。
他便整整衣裳回府去了。
后来隐隐听说对方有了身孕,他其实也没太放在心上。妇人的丈夫一心盼着搭上太师府,恨不得去舔他鞋底泥,那点微不足道的愤怒实在激不起什么水花。
真正让他生出恐慌的是妇人的弟弟。
审刑院那头传来消息,说妇人弟弟不知从哪得来真相,状子都递到详断官手中,戚玉台这才怕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