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(第2/3页)

所以对胡郎中这个仅有的郎中,营中给的待遇一直不错。药房有炭盆,把房间烘得暖烘烘的,不像流放罪眷们住的营帐,只有木柴烧的火盆,烟熏不说,晚上火灭了后,账内不多时就变得寒冷无比。

此外还有茶水供应,药房的活也不重,只是整理药材、给伤兵拿药,比去浣衣轻松得多。

不过对李禅秀来说,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。重要的是,他现在能接触到药材。

原本在他计划里,起码要和胡郎中熟悉几日,才好向对方提出到药房干活。没想到意外救人后,竟让他计划比预想中提前且顺利许多。

当然,能避免再被蒋百夫长骚扰,也是一个好处。

李禅秀目光清透,闻言忙答应下来,且再次道谢。

胡郎中对此也很满意,领他到药房讲了些注意事项后,便有些急不可待地出去继续研究缝合之术了。

李禅秀目送他走后,视线便移向摆放在墙柜中的药材,一一逡巡。

梦中他虽没真正当过郎中,但跟那位游医学习时,也帮人治病、开药。后来行军打仗,更常跟军医打交道。

尤其胡郎中这里大多是些治风寒、外伤的伤,他都认识,整理起来并不难。

最重要的是,能随意接触这些药材后,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配出自己急需的药。

他天生畏寒,是因母亲在怀他时,被宫里派人去强行灌了寒药堕胎。可惜他命大,并未死去,只是身体还是受到影响,出生便带寒毒,时有发作。

之前在流放的路上生病,和这次风寒迟迟未愈,都与这寒毒有关。

如果不尽快配出能暂时压制的药,等发作时,必然煎熬难忍。

虽然游医教的吐纳法也有用,但并不能根治。且吐纳法需长期练习,效果才佳。可眼下他却等不了那么久,距下次寒毒发作,只剩不到七天。

当年他母亲被迫喝的那碗寒药,出自宫中秘方。后来父亲冒险联系外面的旧部,几经周折才找到能暂时压制寒毒的药方。

只是,梦中他流落西羌时,就是因寒毒发作,照药方抓药时,被游医猜出身份。

可见当年那碗寒药只有宫中才有,哪怕是能暂时压制毒性的药方,都有可能被有见识的人看出端倪,进而使他有身份暴露的危险。

李禅秀敛眸沉思,虽然胡郎中的医术并不算顶尖,但他却不敢冒险,像抓治风寒的药那样,经对方的手抓药。

所以到药房干活,自己私下取药,是最好的办法。

且接近胡郎中,等日后对方信任自己,有需要采买药材的时候,自己也能借机跟他一起离营,到附近县城去,给将要来寻自己的父亲旧部留下暗号。

毕竟营中认识药材的人,只有他和胡郎中,对方以后必会倚重他。

不过这是之后的事。

眼下趁整理药材的机会,他先将自己需要的药准备了七七八八,只是整理结束,他神情却又凝重——

还缺两味药材。

李禅秀微微蹙眉,营中暂不缺药,短时间内,胡郎中肯定不会去县城。而自己身为罪眷,无特殊情况,又没有离开营寨的机会……

该如何办?借口伤兵营有伤兵需要这两味药?但那些伤兵需要哪些药,胡郎中都清楚,便是伤得最严重的张河,也是皮肉伤……

“刷拉!”

正思忖时,外间忽然传来门帘被掀开的声音,接着胡圆儿脆生生的声音传进。

“爷爷,陈将军派人来问,那天抬回来的那个血糊人怎么样了?”

胡郎中似乎愣了一下,纳罕道:“这么多天没问,陈将军还记得这事?”

“说是郡守派人来问粮草被劫的细节,将军才有想起这人,问醒了没,要是醒了,叫他过去回话呢。”胡圆儿又脆声道。

“啧,还醒?都快没气了。”胡郎中头也不抬,继续研究缝合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