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76章 Jungle(第2/4页)

在镇定药物和陈容医生慷慨全力的引导催眠治疗下,他的狂躁才能被些许稳定。

可每当癔症来袭。

没人能救他。

一个个自残的夜晚,他脑海里都是叶伏秋曾经抱着他心疼的模样。

他靠在洗手池旁盯着自己身上的新旧伤痕,想起一年多以前曾经有个瘦瘦的黄毛丫头拿着药包,小心翼翼撕开创可贴,对他说:“如果疼,你告诉我。”

那时候他不懂,只会反过来嘲:“告诉你我就能不疼么。”

她说能。

他不信。

后来,小姑娘离开他以后。

在一个个染着血换回清醒的夜晚,他独自默默的,在寂寥黑夜中。

无数次,无数次地说。

“叶伏秋。”

“我疼。”

他苍白的脸上挂起笑,分外苦涩。

秋秋,这次我是真的好疼啊。

……

他太想她了,他实在不能没有她。

叶伏秋像是给他的身体种下了一颗蛊虫,只要主人离开,距离越远,时间越长,蛊虫在他身体里的躁动就越恐怖。

那蛊钻进他心脏,把毒液加在动脉血液当中,让他浑身流动的都是思念她的鲜红。

让他不敢想,又无时无刻在想。

吃不下,睡不着,即是梦魇,又是救赎。

于是在身体稍许稳定半年后,他不顾其他人早早的警告劝阻,一个人偷跑去崇京找她。

在最危险的12月25日夜。

远远望见她的瞬间,半年来所有痛苦折磨烟消云散。

只不过祁醒没有想过,两个人的分开,疼得不知他一个。

也没有想过,一场激烈缠绵之后,他会第二次被她丢下。

那天晚上他是生气的,他愿意为了她放下所有,但对方却背道而驰,两个人在一个明明是爱的课题上拉回拉扯,生生对峙成剜心的刀子。

她的那些狠话无疑是成功的,成功到离开崇京后很长一段时间,叶伏秋的名字成了他的过敏源,他不许别人提,也不许自己想。

他如她的心愿,把两个人的身份摆在“正确”的轨道上,继续做他的事,报仇,收集证据,起诉叶坪,试图希望从叶坪的口中得到线索,继续寻找真正凶手的下落。

那一年多,他忙于各种事情,也积极接受催眠,治疗癔症。

不再为了她寻死觅活。

她不愿意要他,他就不回头。

但是某一个瞬间,这根线再次崩坏。

叶坪去世了。

他没能醒来再看他女儿一眼,也没能开口弥补自己曾经愧对祁醒的事情。

人已经走了,再追究下去没有任何意义,祁醒主动放弃了对叶坪的追责,让律师代替签署谅解免责手续。

但其实他去了。

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,两个人之间有一个无形的坎,彼此都知道,但也都较着劲,谁也不愿先迈出去。

他的脸在这个时候只会让她更痛苦,于是祁醒干脆不出面,站在远处偷偷看一眼就算。

但看见她扶着奶奶从法院楼里出来,人瘦得不成样,脸色惨白。

祁醒的心恍然被粉碎千瓣,像被什么突然抓住了命脉,神经感官扭着疼。

叶伏秋小小一个人站在台阶前,抬起头来面对烈日炎炎,毫无征兆地软了身体往下倒去——

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冲了出去。

她瘦得像张纸片,像个脆弱的瓷,坠落在他怀里的时候,祁醒连抱都不敢用力,就怕把她弄碎了。

她的脸颊和唇瓣都没了血色,额头密密一层虚汗,这般模样就像无形的针,千根针往他心上扎,有万根斧头往他脊梁骨砸。

祁醒抱着她,双手都在抖。

那瞬间头脑轰然——他意识到自己错了。

有什么错了。

叶伏秋早就成为了他的全世界。

无论是她理解的,还是潜意识的自己,都觉得仇恨大于一切。

只有仇恨才能支撑祁醒活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