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大寒(四)(第2/5页)

来福愕然:“大人您怎么会知道……”

细柳眼底神情微变,竟比来福还要错愕,听涛轩赫然隔湖在岸,而她身后则是那条鲜有人迹的小径,为什么?她竟觉得这偌大的明园中,一草一木,亭台造景都给她一种分明陌生,又隐约熟悉的感觉。

这种诡异的感觉,令她心中无端生出一分恐慌。

听涛轩是宴饮之所,临水的抱厦当中正摆着一桌席面,细柳走到湖面石桥上,来福眼尖,认出抱厦当中自斟自饮的那位:“大人,那好像是二皇子殿下。”

来福心里有点直突突,宫里人都知道二殿下脾气不太好,何况他还听说今日在松林堂中五殿下尽得春风,而二殿下在建安被囚禁了几月,此时才回来,只怕心中正烦闷得很,他有点不敢过去。

细柳没作声,这时连廊尽头一众宫娥簇拥着一位年轻女子行来,她今日仍是一身素白衫裙,只是外罩了一件梅子青的纱衫,长发梳作高髻,翠玉为簪,点缀珍珠,一张春水芙蓉面,杏眼盈盈,她似乎是专程绕到这听涛轩的背面来,却不想不远处的抱厦里竟有贵人在,她一下停住,对身边的宫娥道:“萍花,我们回去。”

但不及转身,那边抱厦里的贵人已然瞧见了她,一个年轻的宦官飞快跑了过来:“花小姐,二皇子殿下请您过去一见。”

花若丹微顿,随即道:“若丹不敢打扰二殿下。”

那宦官正是在姜寰身边服侍的刘吉,他好似天生一副笑脸:“花小姐这是哪里话呢?二殿下听说他不在京的这段日子,都是花小姐您尽心服侍皇后娘娘,于情于理,他都想当面谢过。”

花若丹心知推脱不开,只好朝他颔首,领着萍花等人往前面抱厦里去。

姜寰已褪去了路上风尘,今日换上锦衣华服,却也没剃干净脸上的须子,青黑的一片胡茬衬得他几分沉稳,花若丹福身:“若丹见过二殿下,殿下金安。”

姜寰好似不动声色,直至花若丹抬起头来,他看清她的那张脸,仿佛愣了一瞬,不过片刻,他笑了笑,抬手示意:“花小姐请坐。”

花若丹却站着没动,只是道:“若丹不敢打扰殿下雅兴。”

“什么雅兴,”

姜寰眼底略有不悦,但很快又消散,“吾一人在此自斟自饮,不过消愁而已。母后她身体不好,吾听闻这些日子一直是小姐你常伴她身侧,故而让刘吉请你过来一叙,也许有些冒昧,还望小姐见谅。”

“娘娘心慈,留若丹在身边,若丹理应尽心服侍。”

花若丹低首说着,“娘娘在檀风阁中,若丹这便要过去了,她今日还没有用汤药。”

姜寰淡淡地瞥她:“花小姐何必急着走呢?”

他说着,那刘吉立即上前来斟满两杯酒,他的目光落在酒杯上,手指在桌边敲了敲:“吾有心敬你这杯酒,你喝是不喝?”

花若丹抬眸,那刘吉立即将一杯酒递来她面前,她对上姜寰那双眼,他好整以暇,朝她轻抬下颌。

这抱厦中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,刘吉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花若丹面前,动也不动,她抿了一下唇,伸出手的刹那,忽然一道身影擦着她的肩膀而过,将将碰倒了刘吉手中的那杯酒,酒杯落地,摔成碎瓷。

酒液将紫衣女子的衣袖沾湿,水珠顺着袖子边滴落。

花若丹愕然地望向那张熟悉的脸。

细柳却没在看她,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刘吉:“对不住,没注意。”

刘吉脸色微变,转过脸去看自家殿下,姜寰正在端详着这位不速之客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:“你是谁?”

细柳俯身作揖:“东厂千户细柳拜见二皇子殿下。”

“细柳奉曹督公之命,来听涛轩接花小姐去檀风阁中侍奉娘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