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(第8/8页)
可他根本感觉不出村民们的怨气,哪知道谁怨气重,谁怨气轻啊。
左后方有脚步声走近,伴随一股稻子的清香,一个中年人挑着稻子过来,汗流浃背地喊:“南星,梁老三家的枣子不甜,你到我家摘去,我家的是大肚枣,圆滚滚胖乎乎,又甜又脆——”
“不用……”陈子轻扭头,后面的话瞬间就没了。他瞪着中年人的头顶,眼珠子都要瞪出来。
中年人一头雾水:“咋了?虫子掉上面了?”他粗声,“没事儿,自己会爬走的。”
陈子轻恍恍惚惚地摇头,他目送中年人离去,半天都回不过来神。
中年人的头顶有一块颜色,介于深灰和黑色之间,那颜色不属于哪个背景,很突兀的待着。
陈子轻想到了什么,他快步跑起来。
都有颜色,他见到的每个村民头顶都多了颜色,没有红橙黄绿青蓝紫这样的花色,只有黑色调不断稀释。
黑的时候就完全看不清楚,光线都能挡住了。
淡的时候有点像是透明的,有些小孩子的头顶就是接近透明色。
而且色块也有大小的区分,大部分是一点点大,个别则仿佛是头上盖着一团大乌云。
陈子轻明白了,颜色跟大小代表怨气高低。
他一转脸就看见一婶挑着粪桶从菜地回来,头顶的颜色像黑墨水一样深。
陈子轻站在原地,看着一婶离他越来越近,一阵突如其来的鬼气席卷而来,他下意识就要咬破舌尖在手上画符。
“南星,你不趁这个点把菜地的菜浇了,在这干什么?”一婶带着一身臭味过来。
陈子轻的注意力不在一婶粪桶跟衣服上沾的粪臭味上面,他的注意力在她身后的——吊死鬼上。
是个男鬼,青黑脸,舌头伸出来吊在外面,脑袋低垂,脖子上勒着一根布带,一只长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抓着布带提起来拉直,做出上吊的动作。
陈子轻的的视线在挑着粪桶站在上风头的一婶,跟她身后的吊死鬼身上来回游走了几趟,艰涩地吞了口唾沫。
“一婶,你……”
陈子轻刚出声就戛然而止,他的视野里,梁铮和几个男的挑着稻子有说有笑地走上小土坡。
几人的头顶色块深浅不一,梁铮的颜色是最深的,而且面积还大。
他们的身后各有一只水鬼。
长毛长手长脚,绿眼睛,蛇皮样的全身湿透,不停的滴着水。
陈子轻后退几步,眼角瞥见一户人家对着他的方位大开院门,那家人晚饭吃得早,这会儿已经在院子里吃上了。
稀饭配腌萝卜,大人吃得很满足,小孩不好好坐着,东倒西歪的拿着一个咸鸭蛋,在用筷子挑着吃,蛋黄流到了黑乎乎的手上,被他舔掉。
是温馨的一家人。
然而那一家六口,三代人背后都有一只无头鬼,脖子上有个齐整的切口,头在手上拎着。
陈子轻走神的功夫,梁铮几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,那几个水鬼没有看他一眼,都在盯着身前人。
他往前看,往周围看,只要是进到他视线范围内的村民,他都能在对方身后发现一个鬼。
头顶颜色不那么重的,身后的鬼就不那么清晰,只有个鬼影。
太阳都落山了,陈子轻的鬓角却被汗浸湿,发丝上沾着亮晶晶的水光,下庙村有这么鬼,他竟然毫无察觉,捉鬼驱鬼的法术成了摆设,在这里无效。
所以是,
村里人早就已经被各个鬼盯上了,没下手是时间没到。
这需要他们的集体怨气冲开鬼门关,不然鬼就算杀了人,也没办法把鬼魂拖走。
鬼挑中村民,等鬼门开。
陈子轻掉头就往家跑,他要去看看梁津川头顶的颜色是什么色块,什么大小,身后站着什么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