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(第2/3页)
察觉到池霭的异样,池旸把身体往后坐了坐。
他顺从地迎合着池霭对自己手掌的检查,从骨节、指缝再到指甲,最后又换了只手。
待池霭检查完毕,沉默地坐回到身边,他才问道:“怎么了,是遇到什么事了吗?”
池霭绷着面孔,确认池旸的双手没有任何损伤后,她的肩膀放松了下来,指责地看着他池旸说道:“哥怎么会这么幼稚,还跑去跟方知悟打架。”
“……”
这下,紧张的人轮到了池旸。
他关切的神色还留在脸上未曾褪去,眉梢眼角处已然多了几分僵硬和窘迫。
他张开嘴,又闭上嘴。
闭上嘴,又张开嘴。
如此重复三遍,对于方知悟不信守承诺的愤然取代尴尬,在他漆黑的瞳孔之中闪烁起来:“方知悟告诉你了吗?我就知道,他这个人人品有问题,根本靠不住。”
池霭当然不会告诉池旸,其实方知悟并没有主动出卖他。
但考虑到说出实情的下场不一定会比隐瞒更好,她选择加深池旸对于方知悟的误会,岔开原本的关注点轻轻说道:“哥哥,这是重点吗?重点是你不应该和方知悟打架。”
迎着池霭担忧的表情,池旸突然想到了她和方家之间那暗里存在的交易。
这个虚假的婚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,而在结束之前,池霭还得被迫和方知悟假装恩爱伴侣出席各种场合。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,说不定心有怨气的方知悟会为难池霭。
就算情理面前,他们占据了上风。
可方家是滨市的首富,倘若方知悟真的要反悔,夺走池家的一切简直轻而易举。
想到这里,强烈的不安和歉疚占据了池旸的心脏。
他不知该怎么补偿池霭——虽然从小到大都是他在照顾池霭,可成年之后,反倒是池霭更像待人接物事事靠谱的大人,自己却成了任凭喜恶和情感做事的幼稚孩童。
池旸反握住池霭微凉的双手,张口想要道歉:“我——”
池霭立刻从他颤抖的睫毛和眸光中领悟了他的想偏。
她叹了口气,与池旸十指紧握,问道:“哥哥以为我在为着方知悟的事怪你对不对?”
……难道不是这样吗?
池旸炽热的手掌被冰凉的肌肤包围,与池霭对视的瞳孔里呈现几分茫然。
他还是喃喃道歉道:“霭霭,对不起,是我给你添麻烦了……”
高大的、值得依靠的、如同父亲一般的池旸,眉峰皱拢,身体微微佝偻,在自己面前露出孩子犯错似地忐忑,池霭的心顿时仿佛被什么东西浸满了一样,酸涩又闷滞。
她的耳畔倏忽响起方知悟在不同的时日,于咖啡店和车厢里所说过的话。
始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。
整个世界容不下其他,围绕着唯一的妹妹旋转。
分离太久会感到焦虑,甚至自己一个眼神,就能立刻展开联想,不论对错就开始道歉。
……这样的人生,对于池旸而言是公平的吗?
池霭注视着池旸因俯低头颅而映入自己眼帘的漆黑发旋,在池旸几次得不到回应,想要抬头又硬生生制止了行为的间隔,她开始思考起是否应该搬出家中,将彼此彻底独立。
她想了片刻,暂时没有答案,将手指从池旸禁锢的掌心中挣脱出去,扶住他的肩膀。
“哥哥,你不用对我道歉,我知道你打方知悟的原因一定是为我。”
池霭安慰似地缓缓抚平池旸肩颈处的衬衫褶皱,也间接性安抚了青年紧绷的肌肉。
她刻意消弭了嗓音深处所有让池旸感到不确定的情绪因素,“方知悟受没受伤,或是想怎样都不要紧——哥哥,我唯一在意的是你,你就算碰破了一点皮,我也会心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