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五二章 两难(下)(第2/3页)
若非赵宁及时成为大军统帅,还对梁山营多有重用,他们莫说屡立战功加官进爵,恐怕只会被用作马前卒,一个个连国战都活不过,哪有今天的荣华富贵?
梁山诸将记住了大齐朝廷对他们的冷漠,记住了前任节度使对他们的打压,认为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应得的,唯独选择性遗忘了赵宁对梁山营的照拂。
耿安国没忘。
也不会忘。
于是他深深陷入两难之境。
投靠吴国,对不起赵宁,有违本心;投靠赵宁,会让众兄弟不满,乃至引得兄弟刀兵相见。
耿安国从一地狼藉中站起身,他已经在屋里闷了太久,决定出去走走,他知道时间不多了,最迟这一两日必须拿定主意。
他前脚从侧门离开节度使府邸,梁山诸将后脚便来拜访,双方算是擦肩而过,完美避开。
午后的阳光明媚灿烂,带着一股慵懒倦意,满脸胡茬、面容憔悴的耿安国,独自一人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,竟然没人认出他来。
身处摩肩接踵的人流中,看着还算繁华忙碌的市井,他心里怎么都热切不起来,感觉自己像是一片在空旷半空飘零的秋叶,不知该去往何处,没有一点儿根脚。
多日没有吃饭,腹中饥饿,他走进一家酒楼,点了些酒菜,打算好好吃上一顿,补足力气再去想烦心事。
小二上酒的时候,大堂里却闹腾起来。
耿安国循声去看,就见掌柜的正一脸哀求地拉住几位身强力壮的汉子,低声下气地请对方付了钱再走,对方很不耐烦,说什么让他把今日花销记账上,到了月底一并清算。
掌柜小心翼翼地提醒,距离对方第一次记账,这已经是第三个月了,可他一两银子都没收到。
领头的壮汉大怒,揪住掌柜的衣领狠狠扇了一巴掌,质问被抽得口鼻流血晕头转向的掌柜,是不是看不起他们,觉得他们付不起银子会吃白食?
不等对方回答,壮汉一脚就将其踹翻,骂了两句难听的话,趾高气昂从对方身上垮了过去。
另外几名汉子都是一脸不屑,从他身上跨过去的时候,不忘说些来你这吃饭是给你脸面,有大爷们赏脸你这酒楼生意才做得下去,别不识好歹之类的话。
满堂食客都在看热闹,或战战兢兢,或兴致勃勃,或满面痛恨,或一脸冷漠,没有一个为掌柜的出头,说上一句公道话。
小二把掌柜的扶到柜台后坐下,见对方没有大碍才回来继续给耿安国倒酒,耿安国皱着眉头道:“刚刚那些是什么人?街上的地痞?”
小二悲愤莫名,咬着牙低声道:“跟地痞也差不多,都是义成军的军卒,这些狗-娘养的,自个儿只是大头兵,没本事挣什么大钱,就只会祸害我们这些小门小户,净干些吃白食的下作事!”
耿安国沉下脸来,强忍着怒火:“你们为何不报官?”
“报官?要是报官有用,这世道岂不是天下太平?我们敢白天报官,他们就敢晚上闯进家门,斗到最后还不是我们吃亏?”
小二是既认命又不甘心认命,故而恨得五官扭曲,“再说,官府敢管军队的事吗?谁不知道他们有节度使撑腰,听说节度使曾跟他们是一个地方杀人越货的山贼!
“我们拿他们没办法,只能忍着,可怜咱这小本生意,今日来几群贼军汉,明日来几群贼军汉,赚得钱还不够他们吃喝的!”
耿安国摇摇头,“节度使虽然做过山贼,但却是国战功臣,怎么会包庇他们?”
小二重重叹息一声,满脸痛惜,“咱们郓州的节度使,以前的确是个好汉,为保卫郓州跟着太子殿下血战数年,国战刚赢的时候,谁不称赞他一声英雄?可是现在......
“现在他已经变了!他要是肯为民做主,怎么会放纵麾下将士横行霸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