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一七章 救一人与救天下人(上)(第2/3页)

“我魏氏一族,要想不被昏庸无道的皇帝灭亡,就只能奋起反抗!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忠义,更不会有理所应当的卑躬屈膝!

“吾儿,放手施为,我魏氏将从今日迈向新的台阶,我魏氏的大业,必从今日有一番新的广阔天地!”

......

三月,北地燕平春暖花开,赵宁挑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,轻衫快马,带着夏荷离开城池,到郊外的桑干河踏青。

一路上的普通游人不多,出来的不是官宦人家就是地主富商,宝马雕车不少,仆从成群者屡见不鲜,马车里时而有莺歌燕语、美酒香味溢出。

这些生活在明媚阳光下的人,或许有各种烦恼,却从不曾少了锦衣玉食、美酒美人,他们需要考虑的,是如何生活得更美好,而不是如何活下去。

就像现在,赵宁偶尔也能看到愁眉不展之辈,但大部分洋溢着笑容,丈夫与妻子柔情蜜意,青梅与竹马玩闹嬉戏,大腹便便与纤细蛮腰亲密无间。

“世道不靖,个人难免时运不济,一场国战下来,我算是被耗尽了家财,如今再也无法腰缠十万贯,骑鹤下扬州了,只能在郊外走动走动。”

一位骑着罕见的汗血宝马,一身品质不俗的绸缎衣裳能抵平民百姓一年饭食,腰间玉佩可以换来一栋三进院子的中年富人,唉声叹气的向同伴诉苦。

“要不说人强不如运强呢,你别看我家夫君升了五品官,在遍地都是权贵的燕平,那也就比路边的贩夫走卒好些,现在物价都上了天,俸禄都不够吃食。”

一辆能容四个人的马车上,一位满头珠翠的妇人,看似烦恼实则得意的向蜜友倾吐烦心事,“家里孩子大了,这要是不能进清河书院,日后哪有前程可言?

“你是不知道,清河书院的束脩可贵了,要夫君好几个月的俸禄!可有什么办法呢,整个燕平城里,就清河书院的先生学问渊博,名师才能出高徒......”

与之相比,在道旁田地里忙碌的农夫,面朝黄土背朝天,在略显炽烈的阳光下挥汗如雨,就显得比较沉默,没谁有心思跟身旁的人闲扯。

这可是春播春种的关键时节!

地里的活计半天都松懈不得,趁着天气晴好自然得使出吃奶的劲,要是忽然变了天下起雨来无法耕种,误了农时没了收成,一家人怎么活?

在地里忙碌的不只是青壮男子。

头发斑白瘦骨嶙峋的老人,哪怕是挥几下锄头都要咳嗽得满脸皱眉乱颤,也不敢停下来歇息,包着头巾衣衫打着补丁的妇人,动作麻利不让于男人。

还有半大的孩子,穿着不合体的大人的破洞麻衣,光着脚在一旁帮忙,或者拔草或者翻土,无不是全神贯注。

一些还没锄头高的少年,挥动锄头虽然吃力但绝不含糊,用手背抹汗的时候,手掌上的茧子在阳光下格外醒目。

官道上的锦衣热闹,与他们距离是那样近,彼此间连气味都能闻到;

那互相之间的距离又是那样远,无论道上的人还是地里的人,都没有过多关注对方。仿佛大家并不存在于同一个世界,也不是一个种类。

这天下的物种,山里的走兽飞禽也好,野外的林木花草也罢,但凡属于同一个种类,哪里会有这些人之间这么大的差别?

赵宁停住了马。

他被短暂拦住了前路。

马前几步之外,有头发发黄皮包骨头、胳膊挽着简陋包裹,带着两个流着鼻涕的半大孩子,埋头向燕平城方向默默赶路的一个妇人,忽然晕倒在地。

好在她赶路的时候,是紧着路边前行的,所以纵然倒在了地上,也不曾阻塞道路让马车无法通行——饶是如此,旁边的宝马雕车还是远远绕开。

如避蛇蝎。

赵宁下马时,夏荷已经先一步赶过去,将妇人扶了起来,百般呼唤急救,竟然都没有明显效果,在两个孩子懵懂惶然的哭喊中,她回头咬着下唇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