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帝后20(第5/5页)

卢皎月:“嗯?”

什么三年?

“朕答应过尚父,入主长安后,与民休息、五年之内不轻动兵戈。现如今已过去两年了。”

卢皎月:?

这计算方法不太对吧?

周行训是前年冬天兵入的长安,今年才开春,怎么看也不到“两年”吧?这是什么腊月底出生的孩子,过不了几天就虚岁两岁的谎言吗?

卢皎月正这么想着,却被对面的人拉住了手。

她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,撞入了一双被阳光浸染成琥珀色的透亮眼眸。他脸上的神情既不是欣赏歌舞时的享受、也不是前一日游猎时的快活,而是一种更加灿烂夺目的光彩。

“不管吴楚国主还是越朝的皇帝,三年之后、朕要他们都来长安,当众叩拜、亲自向你赔罪!!”

一国之主作客邻国之都城,有也只有一种可能:兵败被俘。

而此时此刻,周行训说着这些,语气笃定地像是在陈述既定会发生的事实。

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孔沐浴在阳光之下,他脸上分明是少年式的意气风发,可是眼底却并非同为少年的骄狂。那是一种战场上特有的冷静镇定,是一次次生死带来的从容不迫,本该矛盾的气质在同一个人身上糅杂,折射出一种令人目眩的色彩,卢皎月甚至短暂地失语了片刻。

紧接着却见周行训扬起了灿灿笑意,语气轻快,“吴地的糖蟹天下一绝,我让他们送来长安给你尝。”

瞬间被拖回现实、还脸着地磕了一下的卢皎月:“……”

谁要吃那种黑暗料理啊?!!

疯马事件之后,南吴使者觉得自己死定了,说不定他死后吴国也要跟着一起完蛋。

使者其实并不在意江东的主人姓钱还是姓周,乱世之中,江东政权也是经年几易,大家都是讨口饭吃而已,谈不上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。只是大雍若因此兴兵,他这“出使之罪”少不得累及家人,全族一定在吴国国灭之前被吴王屠戮干净。

这么一想,使者忍不住悲从中来。

就在使者思考自己要不要这么自我了结、让大王看着他为国尽忠的份上宽恕他家人,他人却被放出来了。

使者再三确认,自己真的是被放出来了,放回吴国。

也不是让他回禀吴王、宣开战之言,只是单纯把他放回去了!

这是什么宽宏雅量、人君之相啊!!

死里逃生,使者痛哭流涕,恨不得给周行训磕一个。

他也确实磕了。

叩谢圣恩的时候,感恩戴德、感激涕零,连声道着“陛下宽宏雅量、明察秋毫”,又说是“回去必当谏言,吴国与朝廷代代修好、岁岁纳贡!”,甚至还有“中原朝廷自古正统,前代多加封藩王拱卫中央,如今正行旧事之时,吴国亦是朝廷藩属之地,必行为人子之事,不敢稍有违逆”,很有点为了自己活命,不管他家大王死活的意思在了。

周行训笑答:“使君言重。当年绿林众为祸江东,乃钱公率人讨之,十三骑入寨,亲削贼首又收拢其部众,实是英雄人物,朕恨不能见见他的后人。”

使者没觉出哪里不对劲,只是连声道:“陛下谬赞、谬赞。”

前一天刚听了周行训那一番“让人入京”发言的卢皎月忍不住瞥过去一眼:当着人家使者的面这么说就算了,你甚至都不愿意夸一夸他本人。

周行训坦然回视。

钱荣有什么好夸的?是夸他在老子死后被旁边的庞楚揍得找不着北吗?还是夸他够识时务、滑跪得快?

他确实挺想见见人的。

那么英雄的老子,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个窝囊废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