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 春光好(第2/4页)

江蓠眼里流出狡黠之色,竖起食指放在唇边,“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”

等出了宫门,将巡逻的羽林卫甩在了后面,她才慢悠悠地解释:“只许她鱼目混珠,不许我们偷梁换柱?晚上我在靖武侯府细想了一通,若是带着真公主上朝堂,一见到陛下就得给假公主来个下马威,挫挫她的锐气,让百官心生疑窦——”

一句话还没说完,他就提高嗓音:“靖武侯府?”

“我就去,天天去,气死你才好!”她回身挠了他一爪子,翻了个白眼,“昨晚刚回国子监,小侯爷就飞鸽传书,把我叫回府,白露一个人忙不过来,带医师照顾她爹呢,这样殿下回来后夫妻俩能见上一面。我在她院子里迎接殿下和王总管、王老板,等他们沐浴后服了药,就和他们串供,一句话一句话地演练,忙得团团转……就为了在早朝上把那南越女人压得死死的!”

楚青崖身为刑官,对证人陈词极为敏感,早在王总管兄弟二人诉说木察音罪行时就起了疑心。他们身为囚犯,被灌了损害神智的药,虽然被关押多年,但也不至于连“木察音给齐王生了儿子”这种隐秘也能从南越人那里听说。

还有安阳大长公主一口咬定他并非宣宗血脉,这实在出乎意料,与江蓠同他说过的证据并不相符。

他一听“串供”,就知道自己猜对了,这小狐狸精也太无法无天,欺君欺臣眼皮都不眨一下,忍不住要开口教训她,江蓠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:

“我可是为了你着想!木察音这种人,下手狠毒,连亲生儿子都杀,必须以毒攻毒,她能做假证,我就做不得?跟她没必要讲仁义道德,谁讲谁就死。要不是令仪把她劈晕了,她杀了小皇帝,下一句话就是自揭身份,跟你来个同归于尽!我最庆幸的就是你没发慈悲,演得和没事人似的,一点儿也不心虚,算准了薛阁老他们遵循礼法不让木察音当众卸易容,那时候我冷汗都吓出来了!”

楚青崖哑然,眸中的光黯淡下来,自嘲道:“我从来都是个冷酷无情的酷吏。”

她察觉到他的低落,攥住他温凉的手,对他将夜里的事一一道来:“令仪留了信,说他在宫里有帮手,让我看看殿下服药后精神如何,是否能将她带进宫去……”

进宫需要玉符,薛湛告诉她到时自会有人送来真货,木察音手上是香脂做的假符。

卯时江蓠坐着轿子到了午门外,一落地就看到个小太监挎着篮子要出宫。那小太监好像认识她,熟稔地跑过来请安,搭个手的功夫,就在袖中递来一枚光润莹白的玉符,说“物归原主”。

江蓠瞬间反应过来,薛湛玩了一手九年前木察音使过的伎俩。

安阳大长公主的玉符早就被木察音夺走了,他备了个用吐孛靡香雕成的,在木察音拿出玉符后,将真符偷偷交给小太监,把假符放进漆盒,存在羽林卫班房。木察音以为他是诃士黎,对他很信任,恐怕在牢里醒来就明白了。

薛湛临时决定请她来,就是认为她有胆子带证人上朝对质,除了她,没人愿意做这种极冒险的事,就算愿意,也没有她那样万里挑一的辩才,能语惊四座。

俗语总说“富贵险中求”,书上也写“祸兮福之所倚”,江蓠自从七岁开始,就靠违律背法的营生过日子,对这两句话深有所感,她嗅到危险的气息,第一反应不是退缩,反而是兴奋。

信中指的“良机难逢”,一是揭穿南越人,二是为她自己谋利。抓出谋逆叛党是大功一件,如果顺利,她可以居功讨赏,天子金口玉言,在朝堂上说出来的话就是板上钉钉,这个机会错过了,这辈子再难有。

江蓠说到这,不禁对楚青崖叹道:“怎么就那么难呢?人家考个试,书读得好就行,我要考试,得先抓个逆贼在陛下跟前立大功。军国大务,大贪大恶,奇冤异惨,今儿早朝上都说到了吧?我干了你们刑部的活儿,讨的却是礼部的会试名额,想想就觉得好笑。还有啊,我现在后悔得要命,刚才为什么不向陛下多要点赏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