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 笑问客从何处来(二)(第2/10页)
“……”
“你是想叫别人知道,在他心里,谁都比不上你要紧。”谢致轩说着,拉了椅子坐下,“可本来不相干的事,反而教你们夫妻生分了。小霍一直都觉得你心思单纯,以后——你是想叫他处处提防着你吗?”
致娆脸色越发黯了,低低道:“说是不相干,可下头的人做事还不是揣摩上头的意思?”
谢致轩口中的“莹玉”是他舅父何世骥的女儿,年纪比致娆大两岁,表姊妹两个人一直处得都不错。何莹玉嫁的是前任华亭市长的儿子刘定如,最近刚升到铨叙部主事,日后前途可观,正是新贵。何莹玉从华亭到江宁,碰巧跟顾婉凝坐了同一趟车。何莹玉是“搬家”,随身的细软多,婢仆随从多,来接站的车子也多,因天又下雨,人来人往地拆装行李,安置座位,几辆车子一停,从栖霞官邸来接站的车就堵在了后面。
栖霞的侍从等了几分钟,见前头这班人忙得热闹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儿,就去跟前头的司机打商量,靠边让后面的车先过。何莹玉督着人整理东西,正是不耐烦的时候,随口打发了下人去回话,说“马上就好,让后面的车稍等”。
话传回来,栖霞的侍从就有些不乐意,等了一会儿,见前头的车既不避让,也没有走人的意思,便连敲了几声喇叭。恰巧何莹玉正要上车,一听就皱了眉,暗骂了一句“兵痞”,转眼瞥见前头车厢里下来一个带着孩子的素衣女子,远远看了一眼,见打着伞来接站的是个年轻军官,料想不是什么要紧的人,坐进车里吩咐了一句:“既然别人催,那咱们就走快一点。”
那司机也是晓事的,车子一启动就加了速,顾婉凝刚下到站台上,一辆车子疾驰而过,站台上的积水立时飞出一片水花,虽然溅到她衣摆上的水渍不多,但这样的事她多年不曾遇过,竟是一愣。
随行的人还在诧异,来接站的人已然搓了火。选到栖霞的侍从都是人精,这边不动声色接了人回去,那边就有人去给何莹玉下了绊子。刘家的车出站没多久,便被路口的巡警拦下“例行检查”,慢条斯理地查验了几个司机的证件;再走一段,却又莫名其妙地被卫戍部队的一伙儿宪兵拦了,一会儿说查逃兵一会儿说缉私,一件件行李翻查记录,任何莹玉气急败坏地呵斥“缉私是海关的事”“要打电话给参谋部”……一班人只是黑着脸“公干”,来往的行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倒有不少停下来看热闹,见行李里检出一盒码得筷子似的“小黄鱼”,竟有议论起哄的,直折腾了半个多钟头惊动了报馆的记者才放行。
事后刘家着人去查问,警察厅和陆军部却都是一句“弄错了”,不仅没人负责,连个道歉的人都没有。何莹玉心知是叫人作弄了,却不知是在哪儿吃了暗亏,又打听了一个礼拜,才有人“指点”出来是怎么一回事。
刘定如也只好叫夫人不要再计较,何莹玉心里气不过,又无计可施,想了一想,便把事情翻给了谢致娆,“我倒不是要跟她争什么,只是她身边一个跑腿的就有这么大的能耐,支使得了这么多人不说,连陆军部的人都不敢说话,也太无法无天了吧?”觑着谢致娆的脸色,又轻飘飘送了一句,“这是我,要是你呢?”
谢致娆心里一刺,盘算了一遍,便把事情掐头去尾告诉了霍仲祺,只说:“我表姐也是跟我抱怨几句,没有一定要查问谁的意思;可我想着,下面的人做事这么没章法,总要管一管吧?”
霍仲祺听着也觉得蹊跷。这几年为着裁军、改制,军部和国府各部扯皮的地方不少,难免有不对付的地方,但也不至于公然寻着政府要员的家眷作弄,不过军部自成一体,下头人胡闹,上头人护短的事大约是有的;而江宁是国府所在,首善之地,风纪最要紧不过,便着人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:“要是弄错了,就叫人去给刘夫人道个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