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(第5/6页)
当马燕硬着头皮,站在汪新宿舍门外迎上马魁那凌厉的目光时,不由得一激灵。父女相见,默默无言。终究还是马燕先开了口:“爸,昨天下大雨,我被隔道上了,赶不上回去的车了。”马魁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闺女,冷冷地问:“那你们去哪儿了?”“在一个碉堡里躲雨来着。”马燕低着头,双手不自在地摆弄着衣角。“躲了一宿?”马燕诚实地点了点头。马魁气得嘴唇发抖,厉声问道:“汪新呢?”
马燕往屋里一指说:“屋里躺着呢!”马魁随即就要进屋,马燕挡住门口,对父亲说:“昨天,他怕我着凉,把衣服给我穿了,自己却感冒了,都发烧了。”“让开!”“汪新是为了我病倒的,您就先别骂他了。”“谁说我要骂他了?我是去感谢他,好好感谢他!”望着闺女胳膊肘往外拐,马魁气不打一处来。
父女俩一番僵持之后,马魁走进宿舍,看到躺在床上、盖得严严实实的汪新。他打量着宿舍,发现有两张床,那张床的被褥整整齐齐,没人睡过。
“马燕,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儿。”马魁看着躺在床上的汪新说道。“还怕我听呀?”马燕满脸的不愿意。“我们师徒俩唠唠嗑。”“抓紧唠吧!唠完还得赶车回家呢!”“我叫你出去,管不了你了,是吧?”
躲在被窝里的汪新,听到父女俩的对话,害怕进一步惹恼马魁。于是他从被子里探出头,佯装睡眼惺忪:“我还以为做梦呢!谁吵吵呢?还让不让人睡觉了!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揉了揉眼睛,看向马魁,故作惊喜地笑着说:“哟,马叔,您来了呀!快坐。”
马魁不理会,那张脸始终黑得如锅底,汪新冲着马燕说:“燕子,我跟我师傅唠点悄悄话。”马燕见汪新给她使眼色,假装不情愿地说:“那你们快点唠,我还急着回家呢!”马燕说完,乖乖地走了出去,马魁气得七窍生烟,怎么自己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听呢?她不但护着汪新这个臭小子,还那么听他的话!
望着师傅气得鼻子不是鼻子、眼不是眼的,汪新的成就感油然而生。心想,以前都是自家老爹护着,这以后要是多个像马燕这样的媳妇一辈子护着他,真是一件幸福的事。
汪新的嘚瑟止于马魁把宿舍门关上的那一刻,他垂着眼皮,假装病人,有气无力艰难地在床上坐了起来说:“这脑袋浑浆浆的,跟面糊一样,眼睛也睁不开了。招待不周,马叔,您见谅。”说着,他佯装打了个喷嚏,继续嘟囔:“一场大雨,就着凉了,看来我这体格不行啊!还得练。”
马魁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,目光死死地盯着汪新,闭口不言,根本就不接话。汪新见马魁不接招,装作虚弱地说:“马叔,帮忙倒杯热水呗?”马魁仍旧没说话,但是他提起暖壶,倒了杯热水,递给汪新。就在汪新伸手准备接水杯的时候,马魁作势要泼他,汪新迅速避开,喊道:“别泼!”“不是没精神头了吗?眼睛也睁不开了吗?”“都要上大刑了,死鱼也得打个挺呀!”“你小子别跟我演戏了,不好使!”
站在宿舍门外的马燕,一直听着屋内的动静,马魁提高音量的声音刚传来,她就推门探进头,询问道:“还没唠完呀?”汪新心里一暖,轻声说:“快了,听话,再等一会儿。”马燕乖乖地将宿舍门关上。
马魁怒目而视,尽量压低声音:“昨晚,你俩在外面待了一宿?”“没想待一宿,可雨太大,回不来了。”“荒郊野外的,多难熬呀!”“就是啊,得亏有个碉堡能躲着。”“你俩在碉堡里就一直待着?”“倒是不想待着了,可也出不去呀!”“黑灯瞎火的,没出别的事吧?”“出事了,半夜里柴火烧没了,可冷了,还黑。”“我问的不是这事。”“那是啥事?”“你就说你俩是怎么待在碉堡里的?”“还能咋待,想躺着也没地儿呀,坐着呗!”师徒俩一问一答,来回推磨。直到汪新说他和马燕啥事没有,天一亮雨一停就回宿舍了。马魁还是半信半疑,他拎起汪新的鞋,看了看鞋底,鞋底子都是泥,接着问:“回来之后干啥了?”“睡觉啊!”汪新刚说完,马魁拎着他的一只鞋,就要抡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