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(第4/7页)

苏辙只道:“当年程之才假借故去外祖母之名求娶八姐姐时,我就已知道他心肠歹毒,您怕是不知道,如今朝中不少人已知晓这件事,他那一张嘴将白的说成了黑的,说的仿佛我们苏家上下全是无情无义之人,更说我不尊故去外祖母遗愿……”

程氏微微一愣:“这些事,你为何没与我说过?”

“这些糟心话,说给您听我唯恐污了您的耳朵,更会惹您担心!”苏辙见程氏眉头紧蹙,便笑道:“不过六哥这事儿您也别担心,虽说有程之才在背后推波助澜,可推波助澜的却并非他一个,还有我。”

程氏又是一愣。

苏辙这才解释道:“但凡了解六哥的人定知道他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等事的,可宋选既敢送进来汴京,定是十拿九稳。”

“我只担心朝中官员判起这案子时只当寻常案件,如此会对六哥不利,所以,这件事闹得越大,其实对六哥是越有好处的,最好闹得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连官家都知道此事,到时候就没人再敢掉以轻心。”

程氏很快明白过来:“我是说,当初你六哥写的那什么《凌虚台记》虽文采出众,却也不会传播的这样快。”

说着,她也没有那样担心:“八郎,你做的很对,文人墨客的笔杆子一点不比刀枪软,闹得越大,那些人就不敢随便污蔑六郎了。”

苏辙点头应是。

他想的一点都没错,这件事传来传去,最后连官家都知道。

饶是官家脾性好,可在听说当朝榜眼因区区几百贯钱就抢占民宅,先是勃然大怒,将一众官员叫过来问是不是确有其事。

欧阳修与司马光也在其中。

说起来,苏轼也是欧阳修学生之一,他这些日子之所以没有苏辙父子来往一是因为避嫌,二是因为他也相信苏辙定不会做出这等事来。

但如今听闻官家说起这事儿,免不得辩解一二,直说苏家富庶,苏轼不是这等人。

就连一向寡言且甚少替人求情的司马光都站了出来,当然,他也没求情,只恭恭敬敬递上了苏轼写的《凌虚台记》,请官家过目。

官家的脸色这才好看些许,当今就勒令严查这件事。

不仅要彻查凤翔府知府等人,这十来年里但凡在凤翔府当过差任过职的都要彻查,甚至还专程派了信得过的人马亲自去了凤翔府,只为将这件事弄得明明白白。

当苏辙听说这件事时,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。

只要这件事官家出手,定能还苏轼一个清白。

果不其然,等到冬天下了第一场雪,这件事就已真相大白。

官家派出去的人自不是吃闲饭的,再加上这些人出发之前还得欧阳修叮嘱一番,要他们务必查个水落石出,不可懈怠。

如此一来,谁敢怠慢?

行贿受贿一事若真想查,倒也简单,从简及难,从点到面,他们率先查了上一任凤翔知府身边的仆从,见那些仆从都在外面置宅院养妾侍,心中已知不对,再拿人问罪一番,那些仆从自是全招了……接下来的事情则很简单,顺藤摸瓜下去了,最后自查到了凤翔知府宋选的头上。

当官家知道区区一个凤翔府府衙竟查出数百人有问题时,脸色自是不好看,更是从重发落,当即就罢了宋选的官。

苏辙是从王巩嘴里听到了第一手消息,就连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王巩都面露惊叹:“……这些人的胆子太大了点,连供皇家土木建造用的木材都敢动手脚,据说连好脾气的官家听到这话都气的直拍桌子,好一会才喘的过气。”

说着,他更是笑了起来:“不过祸福相依,此事一出,官家倒是对你六哥印象深刻。”

“也就是你六哥如今年纪尚小,又刚任凤翔府签判不久,若不然,官家定会升了他的官。”

“你知道今日早朝时官家说了什么吗?官家说,偌大一个凤翔府也就苏签判一人是清白的,此乃朝廷之痛,更是勒令文武百官好好反省反省,就连那宋选的上峰都被降了一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