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(第7/8页)

他们欧阳家一个个皆是长寿之人,可每个人在子嗣方面都颇为艰难。

梅挚一愣,不解道:“你翁翁长寿与今日我们所言的话题有什么关系?”

欧阳发微微一笑:“那我敢问梅大人一句,我抚不抚琴,爱不爱读书,喜欢做些什么,与您又有什么关系?”

方才他心中本是有几分惧怕的,可如今看到梅挚气的胡子一吹一吹的样子,竟觉得有几分好笑:“我一没做伤天害理之事,二没做作奸犯科之事,不过痴迷音律,难道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吗?”

“您也知道,以我的性子就算科举入仕,也当不了一个好官。”

“既然如此,我为何要占着这样一个位置,为何不将这样的位置留给其他有识之士?”

梅挚先是气的不行,可如今再仔细一想,只觉得他这话说的很有道理,只捋起胡须道:“没想到几个月不见,你倒是明白事理了不少。”

一副不与欧阳发计较的样子。

他虽喜好说教,但也是个讲道理的。

陪在他老人家身边的欧阳修虽知晓长子近来有所改变,可听到这话还是一愣,继而眼神落于苏辙面上。

他知道,长子这番话定是苏辙教的。

他只觉欣慰,他知自己如今虽身居高位,长子不管走到何处都备受礼遇,但他年纪不小了,总有致仕的一日,长子总要学着长大的:“老师谬赞了,今日请您过来不光是喝茶小聚这么简单,还想请你指点指点两个后生……”

梅挚听到苏辙与苏轼的来历,却是眉头一皱,脸色一沉: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
“先前你举荐苏洵还不够,如今还要提携他两个儿子?你可知道朝廷上旁人会说什么吗?说你假公济私,拉拢自己的势力!”

苏轼只觉得尴尬。

真的尴尬。

他心中更是暗想,这等话您说就说吧,当着我的面说做什么?

他下意识看向自己身侧的苏辙,只见苏辙面色如常,像是没听见似的,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还是挺厉害的。

欧阳修自是连声替苏辙兄弟两人说起好话来,无非说什么举贤不避亲之类的话。

就连欧阳发也加入进来,说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人才学出众。

私底下,梅挚怎么着也得给欧阳修几分面子,便问出一刁钻问题来。

苏轼略一沉吟,就答了出来。

苏辙也是紧随其后,提出了自己的见解。

这下梅挚面上的挑剔之色顿时变为了惊叹,看向欧阳修道:“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,我记得当初我以这问题考你时,你是将近而立之年,却答的还没这两个小子好!”

欧阳修面上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,好像在说“您看,我没说错吧,这两个少年的确才学过人”的表情。

梅挚也是爱才之人,当即就赐教起来。

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人足足等到傍晚时才离去,两人已是饿的饥肠辘辘,马车上苏轼更是道:“看不出来这位梅大人这么大年纪竟精神还这样好,可见当官也是个体力活啊!”

苏辙点点头:“所以六哥,明日起咱们就要加油锻炼才行。”

“还有今日得梅大人指教一番,可谓受益良多,这些日子得好好消化才行。”

这位梅大人可是不折不扣的保守派,别的不擅长,最擅长策论。

这正是苏轼的弱项。

他想,若苏轼趁着不到半年的时间查漏补缺,兴许还真能争一争前三甲,甚至考中状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。

至于他,他想,苏家已有了才学出众的六哥已经够了,他还是继续藏拙吧。

一来是他多年藏拙已成了习惯。

二来是他不敢改变历史的走向,害怕成了煽动未来的小蝴蝶。

三来则是太过冒尖也不是什么好事,枪打出头鸟,苏轼已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,若再加上一个他,兄弟两人一齐出事,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