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喜欢(第4/6页)
他不明所以,糊里糊涂的接了箱子,沈之恒这回腾出了手,把叼着的票据揣进了大衣口袋里,然后从他手中又夺回了皮箱。厉英良看他一言不发的就想走,连忙说道:“沈先生,真是巧啊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沈之恒一团和气的问他:“见了我,你不怕吗?”
“哈哈,沈先生说笑了,当然不怕。”
“那你抖什么?”
“我冻的。”
“还请厉会长保重身体,我还有事,告辞了。”
他和米兰走向汽车,厉英良见势不妙,连忙追了上去:“你等等,我上回差点死在你手里,这回还敢单枪匹马的过来见你,就足以证明我对你完全没有恶意!”
沈之恒停下脚步,扭头向他一笑:“但是我有。”
他继续前行,把米兰和两只皮箱都送进了汽车里,然后关闭车门,他转身走到了厉英良面前:“我们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,从今往后,我们也可以继续井水不犯河水,但是你不要再同我捣鬼,否则——”他凑到了他耳边,放轻了声音:“我就吃了你。”
然后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,吸了满鼻子的肉体气味。他发现自己对活人越来越有食欲了,这不是个好征兆。
厉英良踉跄着后退了一步:“你什么意思?你要干什么?”
沈之恒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凡是你能想到的,我都能干。”
转身打开车门,他上了汽车。厉英良瞪着他的汽车屁股,一直瞪到汽车消失在了风雪之中。
米兰坐在汽车里,问沈之恒:“厉叔叔和你有仇?”
沈之恒扶着方向盘,在风雪里辨认道路:“厉叔叔?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他?”
米兰实话实说,沈之恒听了,未作点评,只说:“我和他是有仇,那一夜杀我的人就是他。”
他以为她作为一个小姑娘,接下来一定是要劝自己慈悲为怀,不要再和厉英良冤冤相报。然而米兰接下来一言不发,原来在她那里,这个话题已经宣告终结了。
沈之恒把米兰送回了米公馆。
米兰病得要死之时,米太太口口声声喊着“兰”,哭得死去活来,仿佛兰是她的心肝宝贝;等到米兰渐渐好转了,米太太那点仅存的母爱又转化成了嫉妒,因为沈之恒天天去看望米兰,这个死不了的瞎丫头竟然还被男人爱护起来了。
如果爱护她的男人是个一分钱不值的穷小子,米太太至多是在家讥笑谩骂几句,然而那男人是沈之恒。她做姑娘时那般花容月貌,如今都沦为了弃妇,凭什么瞎丫头可以天天和个黄金单身汉见面?还有天理吗?瞎丫头是瞎的,沈之恒也瞎了?
米太太满腔恨意,恨得都不知道要恨谁了。板着一张脸,她勉强向沈之恒道了谢。沈之恒没有久坐,送进了米兰和皮箱,就告辞离去了。米太太看他走得这样急,以为他是看了自己的坏脸色,气得走了,心中便是又恼怒又痛快,以为自己搅黄了女儿的好姻缘。回头再一看米兰,她发现女儿病了一场,住了两个月的医院,竟然还住胖了,立时又冷笑了一声。
米兰没理她。
米兰本来就不爱理她,如今有了沈之恒这样一位大朋友,她更懒怠理她了。
翌日中午,米公馆来了个女孩子。
女孩子就住在街口的洋房里,父亲是个外国公司的经理。这女孩子读教会学校,每日自己上下学,街上两边人家都认得她。她意意思思的登了米家大门,说是她们那里组织了个唱诗班,要在圣诞节和元旦进行表演,但是缺少人手,因米兰是个和她们年龄相仿的女孩子,所以她来问问米兰,愿不愿意加入她们的团体,每天下午到小教堂练习唱歌。
米太太这时还没起,米兰自作主张,一口答应下来。及至米太太醒了,听闻女儿要和那帮女学生们一起唱歌去,笑得哈哈的,让女儿“快别出去现眼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