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(第4/6页)

就是看到那页印满自己墓志铭的纸,巫澄才确定自己真实存在过。之后又确定南初真实存在,确定现在是一千六百年后。

自然也好奇过为何他们房间会有自己的墓志铭,但因为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,也不想在宋泊简面前追问他双亲的事让他难过,他从没试探过也没提起过。宋泊简也没主动说过。

但现在知道,那不是宋泊简双亲,那是自己双亲。

再想到从他们房间里飘出来的那页纸,就隐隐有种奇怪的宿命感。自己生前最喜欢的玉佩现在就在博物馆里,每天被那么多人看着,墓志铭也被印在纸上,自己的墓大概早就被掘开了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要把墓志铭放在房间里,但都在房间里放着自己的墓志铭,爸爸妈妈应该会了解更多关于自己的事情。

巫澄还记得奶奶把那些书都放到书柜里了,总想找找那些书,了解更多一些。

这天他正坐在书桌上抄写文选里的赋,身边宋泊简起身接了个电话。

也没说几句,就随便应了些“是”“好”“我在家”之类的话。电话很快挂断,但没一会儿,门铃响了。

宋泊简起身开门,接过一个包裹。

父母突然去世,手里的工作只能交接给其他人,这么多年的考古日志和研究手稿都还在研究所里,接手项目的人做过备份,就把一些不算特别重要的手稿寄回来,给家人当做慰藉。

十几年都在研究南初幼清墓,即使是不那么重要的手稿积攒下来也有那么厚一摞。

宋泊简把包裹拆开,看着纸页上熟悉的字体,目光稍暗。

把手稿都放在桌子上,他没忍住自己翻了翻。

姥姥姥爷都有一手漂亮字体,妈妈却没有一点艺术天分,字体潦草,平时写字快一点就写得像鬼画符,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就是圆滚滚的小学生字体。小时候宋泊简拿她的签字给老师看,没少被老师怀疑。

手稿上的字体一如既往潦草,旁边还画了个扁扁的椭圆形物体,画了个粗矿的箭头,做了很详细的标注。

宋泊简没看出来画的是什么,更没看出来写的是什么。

余光里,书桌前的少年握着铅笔,一笔一划抄着书。明明是木头做的铅笔,他却像是握住什么有自己意识、稍不留神就会飞走的魔法羽毛似的,很用力在纸上落笔,甚至穿过本子发出笃笃的撞击声。

不由自主想到少年写出来的那一手字,和手稿上如出一辙的抽象,宋泊简忍不住笑了笑。

手里的铅笔根本不受控制,每次写在纸上总是歪歪扭扭没有形状。书上的字体端庄板正,自己照抄写出来的字却像蚂蚁乱爬。巫澄已经很为自己冒火了,听到宋泊简这一声轻笑,马上停下写字的笔,两只手捂住本子,幽怨抬头看宋泊简,无声谴责。

宋泊简摆手,没有一丝说服力为自己辩解:“没在笑你。”

巫澄一点不信,依旧看宋泊简。

虽然他也觉得宋泊简写字很好看,很有资格笑话自己。但是……但自己也不是故意写这么难看的啊,铅笔太硬了,握笔姿势也很奇怪,他现在还是很难习惯。

眼看少年一会儿就把自己气成炸毛了,宋泊简没办法,把妈妈的手稿放到桌上给他看:“妈妈的字和你一样。”

“写成这样很正常,我真的没有笑你。”

巫澄半信半疑看过去,愣了。

那张纸上画着漆耳杯,标注了这个耳杯的用途,还有一句推测:“幼清墓陪葬品里有一整套耳杯,还有其他各种酒器,可以佐证当时南初饮酒之风盛行。”

幼清,南初。

巫澄不由自主按住桌上那张纸,仔细看过去。

宋泊简意识到什么,诧异:“你能看清?”

为什么不能看清?

这不是现在的文字吗?

巫澄看了又看,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,他整个人都要因为激动烧起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