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林花著雨胭脂湿 第四章 生死对峙(第7/8页)
听说,花穆在战场上要求萧胤将她归还,萧胤言道:“虽然她是个丫鬟,是一个替代品,但是,既然是来和亲的,就已经是北朝的人,便没有归还的道理。何况,她已经同意待在北朝了。”
爹爹并未点明她的真实身份,大约是觉得,丫鬟这个身份,对她而言,会更加安全吧。
和谈后第二日,花著雨便随了北朝的士兵一起开始回撤。
车轮滚滚,花著雨从车窗中望出去,只看到一望无际的嫩草不断地急速后退。她,也正以同样的速度离开南朝,离开她的家国。
马车疾驰之时,有人影倏地掀开车帘进入马车,倚在了花著雨对面的卧榻上。正是萧胤,自从那夜昏迷苏醒后,她还没有见过他。她原以为,他再次将她遗忘,这样真好。她可以待伤好后,趁机离开。却不想,他并未忘记她。
萧胤已经换下了战场上的一身戎装,只着一袭玄色宽袍,冷傲如霜地斜倚在对面卧榻上。他连看也不看花著雨一眼,便伸手从一侧几案上端起一个高脚杯,斟满了酒,潇洒地仰首一饮而尽。眯眼品了品,伸手再次斟满酒,抬手递向花著雨,“你要不要来一杯?”
“奴婢不敢!”花著雨垂眸,轻声说道。
萧胤眯了眯眼,几乎想将酒杯中的酒泼出去。她会不敢?那又是谁朝他大吼,喝光了他的茶水的?不过,待看清了花著雨的容貌,没有泼出去的酒,却因为他的手一颤,最终洒出去了。
眼前的少女,似乎是那个女子,却又有些不像。
她再没有浓妆艳抹,一扫之前的俗媚之气,清绝得令人窒息。尤其是那双眼睛,如一泓秋水,清澈潋滟。
萧胤有片刻的失神,手中的杯子便微微倾斜了。
花著雨伸手接过萧胤手中的杯子,举杯饮尽,饮罢举起杯子,朝着萧胤淡淡一笑,带着一丝洒脱的豪气。
萧胤几乎被花著雨的笑容晃花了眼睛。冰与火,这两个极端的气质竟然在她身上结合得极是完美。沉下来,便是冰,深邃而清冷。浮起来,便是火,明媚而绚丽。
“你不问本太子让你跟随我到北朝,是要做什么?”萧胤回过神来,接过高脚杯,在手中旋转把玩着,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。
花著雨往榻上靠了靠,唇角一扬,划开一个优美的弧度,“有什么必要问呢?军妓我都做过了,还有什么做不来呢?”
萧胤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,慢慢僵住。车厢内的温度,一瞬间冷了下来,空气似乎随时都会一点点凝结成冰。他不发一言地再斟了一杯酒,执杯仰首一饮而尽。
她这般平静,这般淡然,就好似那一切并未发生在她的身上。
“看来,丹泓姑娘似乎是很愿意做妓子啊!”萧胤执着杯子,慢慢再品了一口。这酒便是那夜送过来的酒,确实是好酒,很醇香美味,但是,此时他却品不出一丝一毫的味道,心中莫名地烦躁,“莫非之前在南朝,你并非花府的丫鬟,而是花家的家妓?让本太子猜猜,你这双玉臂被多少男人枕过?花穆?赢疏邪?赢疏邪帐下的四大亲卫?还是花家军中的所有将领?”他的话句句如刀,一刀刀直戳人的心窝。
花著雨微微一愣,却并不恼怒,反而盈盈笑了。
他怎样看她,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她记得他说过,他是绝对不会碰妓子的。或许,这样,对她自己,未尝不是一种保护。
“是啊,一切正如殿下所想。殿下莫非是后悔让丹泓追随了?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不如,现在就让我离开如何?免得污了殿下的眼。”
她的笑容,在阴暗的车厢内,看上去格外明媚纯净。
这样的女子,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妓子。可是,就算之前不是,到了北朝之后,因他的缘故,也成了军妓。
萧胤冷着脸,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幽光。车厢内一阵沉默,从他高大的身影所传过来的,皆是沉沉的冰冷之意。良久,他缓缓起身,那张如刀斧雕琢的面孔上,尽是冷厉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