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羽觞(第2/4页)
——只不过,这份欢喜并非因为风筝,而是因为,她想到,或许可以借着风筝向外递消息。
没过多久,这个想法便被她自己遗憾的打消了。
明彰院坐落谢府的西北侧,但如今吹得是东南风,就算她能成功的在风筝上写上求助的字句,继而弄断风筝线让风筝飘出,但这风筝极大可能会被吹出谢府。
谢府外的人并不认得她,便是看见了字,又怎会冒着得罪谢玹的风险来管她的死活。
再者便是,风筝太过显眼,没准儿会被暗卫拦截下来。
她处心积虑谋划了许久,才让谢玹放松了对她的看管。
若是风筝被拦截,让谢玹发现她的心思,那可真就要惨了。
唉。
容娡盯着风筝出神,谢玹则凝目望着她。
“如今渐渐暖和,姣姣,待上巳节过后,我们便北上去幽州。”
经他这样一提醒,容娡才想起来,他曾对她提到过要去幽州之事。
若是随他去了幽州,那她可当真就举目无亲,再无脱身的可能了!
这人当真是要困她一辈子!
她心里“咯噔”一声,遍体生寒,无助的恐慌顷刻间在她的五脏六腑里翻滚起来,令她几乎无法保持从容的站立。
风势仿佛蓦地大了起来,牵制风筝的绞盘自容娡手里脱出,在地面上滚了两圈,很快便被谢玹俯身捡起,稳稳拿在手中。
谢玹平静的看她一眼,神情温润,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。
“江东多水,我记得你不会骑马。幽州路途遥远,乘车前去,难免会有不备之时,若你想学马术,我可以教你。”
容娡忍着惊惧,看向他,衡量一番,唇角扯出一抹微笑:“好。”
上巳节,三月初三。
距今尚有一段时间。
她尚有些时间思索应对之策。
只是时日无多。
—
明彰院中,有一处不知源头的溪水。天暖之后,积雪消融,溪中水流也多了起来,清澈见底,潺潺流漾。
随谢玹放风筝那日,容娡便留意到了这条小溪,只是不知溪水流向何处。
墙角的杏花开了又落,容娡沿着溪流散步时,常常能望见水面上漂着一些粉白的花瓣,它们打着旋儿朝外漂流去。
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几日,她终于能确定,溪水是流向明彰院外的,且流往谢府。
这个发现令容娡雀跃起来。
她心里霎时便有了主意,只待上巳节到来。
如今洛阳的上巳节,时兴曲水流觞,世人在这日,会聚在水边,或祓禊修禊,或将羽觞置于水中,任其漂流。
容娡所想到的主意,便是借着羽觞,让其漂流出明彰院,进而往外传递消息。
她隐约记得,谢府的学堂附近似乎也有一处溪水,说不定与这条溪水是连通的。学堂里有许多同她相熟的郎君,只要能有一人捡到她的羽觞,发觉她如今的处境,说不定她便能得救了。
此举颇为冒险,但谢玹不日便要带她北上,届时她将永无天日。
她别无他法,只得铤而走险。
—
上巳节当日,容娡抱着谢玹撒娇,磨了他好一阵,终于换得他点头准允,让婢女备下几盏羽觞给她。
谢玹作为洛阳人氏,当也知道流觞这个风俗才对。
但当容娡为了打消他的警惕,假惺惺的邀请他与她同去时,谢玹却兴致缺缺,只端坐在水榭上,远远望着她。
明彰院的仆从也无过节的喜色,丝毫不愿靠近溪水。白蔻白芷她们甚至换上了素净的白衣,整个院落显得死气沉沉的。
容娡不明所以。
但他们古怪的举动,反而方便了她计策的顺利展开。
容娡挑选了一处方便羽觞流出明彰院的地势,站在溪水畔,借着宽大衣袖的遮盖,小心翼翼的将事先写好的求救纸条粘在羽觞上,提心吊胆的将羽觞放在溪水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