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埃利亚斯(第3/4页)
我快速经过其他卫兵身旁,他们正前往不同岗位。在我经过学者族牢区入口时,一股热臭味冲击过来。考夫监狱多数区域都相当冷,能看到自己呼出的寒气。但为了让牢区热得像地狱,典狱长设置了巨大的火炉。在牢房关押数周,囚犯会衣衫腐朽,遍体生疮,伤口糜烂。身体较弱的犯人,送到这里几天后就会丧命。
我作为五劫生在这里当值期间,曾问一名假面人,典狱长为什么不让囚犯们冻死。他的回答是:因为热死更痛苦。
我从牢房中回荡的惨叫声里听到了这种痛苦的证据,那声响就像群魔的合唱。我试图不去理会,但声音还是会穿透我的头脑。
可恶,快走啊。
我到达考夫监狱中枢时,注意到人们的工作节奏突然变快,士兵们纷纷加快脚步避开中央阶梯。一个体形瘦长,全身黑衣的人从台阶上下来,他的银色面庞光彩熠熠。
可恶。是典狱长,整座监狱唯一可能一眼就认出我的人,他最为自豪的本领就是记得所有人和事的一切细节。我暗自诅咒。现在正好是六点一刻,他每天都是这个时间进入审讯室。我本应该记住的。
老家伙离我只有几码的距离,他在跟身边的一名假面人对话。他细长的手指拎着一个轻巧的小匣子——他的“实验”器材。我咽下喉头涌起的反感,继续前进。我现在正经过楼梯旁边,离他仅有几码远。
在我身后,一声尖叫撕破空气。两名军团士兵经过我身旁,从牢房架出一名囚犯。
那名学者身着一条肮脏的兜裆布,瘦骨嶙峋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。当看到通往审讯区的铁门时,他叫得更加疯狂,我觉得他挣扎得胳膊都要断掉了。我感觉自己又一次变成了五劫生,听着囚徒们的哀号却无可奈何,心中只有无用的仇恨。
其中一名军团士兵受够了囚犯的号叫,抬起拳头,想把他打晕。
“不要,”典狱长在楼梯上,用他诡异又尖细的嗓音呵止说,“尖叫声是最纯粹的灵魂之歌,”他在引述什么。“这原始的号叫让我们与低等牲畜为伍,并与大地中不可描述的暴力为邻。”典狱长停顿了片刻。“引用自提贝里乌斯·安东尼乌斯,泰乌斯十世御用哲学家。让那囚徒继续歌唱,”他解释说,“也让他的兄弟们倾听。”
军团士兵拖着那人过了铁门。典狱长动身跟随,但随后放慢脚步。我已经快要走过中央区域,接近通向单间牢房的那条走廊。典狱长转过身,环视五条通道,直到盯上我正准备进入的那条。我紧张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。
继续走,努力装出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。他已经六年没见过你,你现在还有大胡子,他不会认出你来的。
等这老家伙移开视线,感觉就像等待行刑者的巨斧劈下。经过了漫长的几秒钟后,他扭转身。审讯区的铁门在他身后铿然关闭,我终于可以呼吸。
我进入的那条走廊要比中央区更空,而通往单间牢房的楼梯更为寂静。仅有一名军团士兵站在牢区入口的铁门前,要经过三道门,才能到达牢房。
我向他敬礼,那人含糊答应,懒得从他磨的小刀上抬头。“长官,”我说,“我来执行一项犯人转牢命令——”
他抬头,那点儿时间只够他眼睛略微瞪大一些,就被我一拳击中太阳穴。我止住他摔倒的势头,摘除他的钥匙,脱下他的制服外套,轻轻把他放在地上。几分钟后,他被塞住嘴巴,捆牢,关入就近的补给室。
希望没人会打开它。
当天的转牢名单就挂在门边墙上,我迅速扫了一眼。然后我打开第一道门,第二道,最后一道,发现自己面对着一条漫长幽暗的走廊,仅有一支蓝焰火把照明。
入口检查位上无聊的军团士兵有些吃惊地在桌前抬起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