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8章 战事(1)(第2/3页)
春似旧沉吟片刻,答:“忘了。”
涟绛微抿起唇,两千七百四十九年前的事他并不清楚,但那时人间确实发生过一场大火,从南海烧到北山,烈火所过之处大地荒芜疮痍,寸草不生。
“一派胡言!”玄柳却在听完春似旧的话以后勃然大怒,怒声质问道,“当年分明是你作恶多端,妄想偷盗悯心魂魄,光熹大帝才将你的真身埋入地底,盼着你有朝一日能有所悔改!”
光熹是先帝之父,玄柳祖父。
亦是悯心的小徒弟。
“光熹,”春似旧轻叹一声,像是这时才想起还有光熹这个人,“光熹也是蠢人一个,亏他还以为自己做了天帝便离成佛不远了,独独不知天帝才是最难成佛之人。”
涟绛听着两人谈话,揣测出些许过往。
悯心与春似旧关系甚好,而光熹是悯心徒弟, 想必也是认识春似旧的,故而才会在多年后认出春似旧。
但涟绛琢磨不透,光熹为何要杀春似旧,先帝与玄柳为何也执着于杀春似旧。
若说因春似旧是魔,所以要赶尽杀绝,那早在春似旧下落不明时众神便该合力找到他,将他斩杀。但光熹找到春似旧时,似乎并未直接朝他动手,而是等到春似旧偷盗悯心魂魄时,才率诸神毁他真身。
其中必定另有隐情。
涟绛正想的出神,天河对岸再次躁动起来,而春似旧轻啧一声,道:“棘手的来了。"
涟绛身子微僵,抬头果真见观御大步走来,众神纷纷让道。
他们隔着天河遥遥相望,心绪摇曳不停。
“你跟来做什么?”玄柳瞥见观御的身影,不由冷哼出声。
观御望着涟绛,看着那张一分为二的脸,看到春似旧紧抿的唇线,却看不见藏匿在面具下的另外半张脸。
他定定注视着涟绛,并未回答玄柳的问话,而是朝着涟绛道:“涟绛,别做错事。”
涟绛目光微低,眼底映出翻涌的河水。
时至今日,观御竟还是看不清,还是觉得他所作所为是错。
“涟绛,”没得到回应,观御再次出声,“随我回去,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。”
涟绛轻轻摇头,再次抬头看向观御时眼里多出几分悲悯——
观御一直都在囚笼之中。
一直。
说到底,他还是抱有天真的念头,以为玄柳当真会放过涟绛。
亲情有时真的格外奇怪,仅是血脉相连,便足以让人迷失。
他还是相信他的父亲。
哪怕这个父亲从来都只视他如刀剑,哪怕所谓的父亲从未分过半点爱给他。
涟绛忽然变得不确定起来,不确定观御会不会为自己的家人与他刀剑相向。
“玄柳,”须臾,涟绛别开眼,不再理会观御,“你不辨是非,为求权势肆意屠戮我九尾狐族上下数万余人,今日我定要你血债血偿。”
春似旧早已没了耐心,闻言赞许地点点头,小声应和了句:“血债血偿。”
他一面说着,一面捏诀将面前众多捆绑在一处的天神推入天河之中,刹那间哀嚎声四起,但很快这些声音又被奔腾的河水吞没。
涟绛身后数万妖魔大军欢呼不已,似乎等这一刻已经多时。
而在这糟乱的声响之中,唯有观御一人声嘶力竭:“涟绛!”
但他什么也没能阻拦。
涟绛仅是微微恍神,紧接着便捏诀与春似旧一道将叫喊求饶的天神推入天河,冷声问:“你慌什么?”
“涟绛,”观御朝他摇头,眼底涌现悲伤,“别这样。”
涟绛有片刻愣神,随后轻声笑起来,说话时声音有点哑:“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......低声下气求人的模样。”
可惜不是为你自己,更不是为我。
涟绛低头看向天河中扑腾的天神,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子来回拉锯着,难结痂的伤口在一点点加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