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错付(第2/3页)

沈万霄未再作声。

碍于看不到,松晏只好问:“怎么了?”

“无事。赵可月已死,赵可姿便该醒了,先去看看。”

两人朝着怀香楼走,一路上听着百姓交头接耳,才知落雁自摘星楼一跃而下摔成肉泥之事早已传遍白玉城。

半月前,乐姬沉鱼犯偷盗之罪,被薛百泉收拾,误打误撞揭开身世之谜——原是温家的千金温婳,幼时走丢被带回怀香楼。

是以沉鱼归家,享荣华富贵,而舞姬落雁香消玉殒。坠楼那日赵家公子赵江眠携棺而至,收尸入殓,众人方知这落雁原是赵家的幺女,只因幼时家中清贫,不得不卖入怀香楼。

后来赵家飞黄腾达,想再赎回幺女,赵可姿却婉拒了。且不说在怀香楼里,有她挂念之人,惦念之事,就说兄长赵江眠,眼下他正得陛下赏识,如若被发现家中曾卖儿鬻女,大好仕途难说也会毁于一旦。

赵可姿不愿拖累兄长,也不愿留下赵可月一人在这花影重重却蛇蝎遍地的楼中。

然,时至今日,她却先抛弃赵可月,独赴黄泉。可叹赵可月痴心一片,却始终难宣之于口,而今逆天而为,以命换命,护她周全。

对知情人而言,赵可姿死而复生是赵可月的护佑,但对满城百姓来说,赵可姿便是妖怪,人人唯恐避之不及,唯有赵江眠与其挚友,将她视作常人。

松晏刚踏入赵家的门,远远地便听见一阵接着一阵的咳嗽声,间或夹杂着怒吼声:“滚!让那妖道滚出去!”

他脚步一顿,抬头看去,只见赵江眠气息不稳,抬手胡乱擦去嘴角溢出的乌血,怒目圆睁。

而在他面前,一个与他身量相当的男子负手而立,重重叹气道:“阿眠,我知你与赵姑娘感情深厚,但她不是人,每日吃人心才能活——”

“住口!”赵江眠蛮横无理地打断他,狠狠甩袖,额头青筋暴起,面无血色地说,“她不是妖怪,她是我妹妹。”

“阿眠,你……”秦期叹气,他自小与赵江眠相识,而今亲如手足,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赵江眠与妖纠缠,万劫不复?

赵江眠张口欲言,胸口却一阵闷疼。他不得不闭上了嘴,咽下嗓子里的痛吟,紧咬着的唇色隐隐泛紫,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。

见状,秦期连忙扑上前扶住了他,抓住他的手腕,眼中惊疑不定:“脉象错乱,热火攻心……灵玉呢!?”

赵江眠缄口不言。

秦期见状便明了,当即怒不可遏:“你疯了不成!?你明知道这世间能压制白头的只有灵玉,却将它给了赵可姿!你不想活了是吗!?”

闻言,松晏微微偏头,问沈万霄道:“白头是巫族的蛊毒,可巫族销声匿迹已久,赵江眠怎么会与巫族有牵扯?”

“崔意星手上有蛇巫印记,”沈万霄回想片刻,“她是巫族人。”

松晏恍然大悟。

相传巫族有一恶习,他们会在心上人身上种蛊。若是两情相悦,便种鸳鸯,此后哪怕相隔千万里,也能心有所感寻回所爱;若是单相思,便种白头,将相思之苦移给被相思的人,要他尝爱而不得之痛,永世煎熬。

鸳鸯易断,只要其中一方不再动情,此蛊便不再作数。但白头无解,两厢折磨到白头,除非种蛊人心死。

可叹崔意星满腔真心错付,至今却仍不死心。她要与赵江眠彼此折磨,痛不欲生。

思及此,松晏叹声:“凡人还真是奇怪,明知是错还要一错再错,死不悔改,最终害人害己……偏偏又叫人同情。”

沈万霄捂着他的眼,语气淡漠:“情之一字,最为伤神。”

“那得分人,”松晏忽然转身,额头蹭过他的唇瓣,却毫无察觉,依旧乖乖地闭着眼,“我师父和师娘之间的情就不伤人,他们日日都黏在一起,我从未见他们吵过架,更遑论像赵江眠这样受尽折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