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井中鱼(第11/15页)
门子道:“师爷你听我说完。第二奇怪的是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家里被盗了什么东西。”
老祖惊讶道:“既然失盗了,怎么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呢?”
门子道:“我还没有说完呢。第三奇怪的是这失盗的家里门窗都是好好的,墙壁也没有破坏,不知道盗贼是怎么进去的。”
那时候岳州城有些人家的房子是泥砖青瓦做成,盗贼除了破门窗入室之外,有的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墙壁上掏一个洞,从洞里进入房间。
老祖霍地站起身来,惊得檀香上的残灰落了地。
“难道盗贼事先躲在屋里了?可他得手了怎么出去呢?”门子妄自猜测道。
老祖问道:“门窗墙壁没有坏,东西也不知道丢了什么,那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家失盗的?”
门子回答道:“屋里衣柜箱子都被翻开,东西翻得到处都是。有些瓷器被打破,有些布衣被撕坏。如果不是进了贼,难道是它们自己跑出来的不成?”
老祖想了想,毫无头绪,于是说道:“你陪我到失盗的人家去看看。”他联想起昨晚井鱼说的话——莫非这些怪事也是因为黑道闭日不成?难道全岳州城的精怪昨晚都惊动了?
老祖决定去失盗的人家走一趟,看看情况。
一般的州县会有数位师爷,少的也至少有两个:一个是钱谷师爷,一个是刑名师爷。顾名思义,钱谷师爷是负责钱谷税赋的事情,刑名师爷则负责案件官司。
可是岳州府衙只有老祖一个师爷,既负责钱谷,又负责刑名。
按马家后人的话来说,之所以岳州城只有一个师爷,是因为钱谷之类的事情对老祖来说太过轻松,所以无须别人分担。知府大人也信得过他。
岳州知府常换,岳州师爷却没有换。所谓“铁打的师爷流水的官老爷”,常有人说,岳州城可以没有知府官老爷,却不能没有马师爷。
老祖不但将岳州城管理得井井有条,而且为人正直,所以颇有名望。
名望表面光鲜,背后却要付出代价。老祖四十多才得子,自认为跟案牍劳累有关系。可要维持名望,又不得不事事躬亲。
老祖叫门子跟着他出了门,然后选了几个离得近的失盗人家实地查看。果然每一家的失盗情况都如门子说的那样奇怪。
但老祖发现了一个被人们忽略的细节。失盗之后,有的人家养了多年的龟死了,有的人家养了多年的猫不见了,有的人家祖辈相传的砚台裂了,有的人家古董摆件碎了。
由于每家的情况不同,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。
老祖虽然发现了这一点,但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联系。其后几天,老祖差人明察暗访,依然无法找到破案的突破口。
多年的刑名经验告诉他,偷者问赌,杀者问熟。发生偷钱的事情,去赌馆或者赌徒那里问问最近谁输得多,往往有收获,因为输急了眼的人容易起盗心。有人命官司的,去问问平时跟被害者比较熟的人往往有收获,熟悉有交往的人最可能产生矛盾情仇。
这种既不是偷又不是杀的怪事如何下手?
七天之后,老祖决定去破庙看看,他觉得井鱼那里或许会有他需要的线索。既然偷者问赌,杀者问熟,那么以此类推,异事问怪好了。
老祖在天黑之后来到破庙,进庙门之前,他还再三思索如何唤出井鱼来,跨进门槛却看见井鱼已经站在佛堂前。佛堂里罕见地点上了一支蜡烛。豆子大小的烛火摇曳,引得她的影子晃来晃去,仿佛那影子被风吹动,无法定形。
她见他进门时微微一笑,似乎专为等候他而来。
老祖暗想:丐半仙在此之时,是否每晚都有美人点烛,静候他归来?是不是因为有人等候,丐半仙才一直住在这里,舍不得离开?
“多谢马师爷上次救命之恩!”一身红衣的井鱼颔首施礼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