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心魔(第8/8页)
电话又响了,宁悦一看是座机号,没多想,就接了起来。
那时她不知道怎么办。孩子那么小,自己也没有收入来源,房子是公婆给买的。家里的财务仔细算下来,大概只有负债。夜深人静,即使很快习惯了胡成的夜不归宿,宁悦依旧在焦虑里彻夜难眠。早已消失的抑郁症隐隐有复发的趋势。
“宁悦吗?我是田秋子。你把我的手机号拉黑,却挡不住座机号,对吧?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挑衅。
第一次发现胡成出轨,那时胡成断然否认。宁悦选择相信,但是看到胡成如释重负的表情,她就敏锐地意识到,这个“家”对“爱情”来说已经不复存在了。
宁悦听着那声音,心口好像突然被狗毛堵了个严实。
离婚吗?不知道啊!宁悦觉得自己一直在走钢丝,左边是维持这个家的完整,右边随时为离婚做准备,“准备”六年了!
“我帮他融资,你拒绝签字。你刁难他,我帮他解决。宁悦,你这样做,就算有胡子渊又怎样?我也可以生!到时候,看胡成是要你还是要我!”
莫名的伤感和喜悦同时降临,宁悦感受到一丝丝生命的活力在体内复苏。每次都是这样,随着一本本调查档案被锁进银行的保险箱,她的希望和温暖也一次次扑灭,只有孩子,才能带着她艰难地爬出来。是的,无论走到哪一步,都应该记住,过去都是假的。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,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,就连那最坚韧而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都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。
电话挂断前,田秋子口齿清晰地放下战书。宁悦揉着心口,沉默着。她已经有足够的冷静,来面对这些挑衅。
胡子渊时不时抬头盯着挂在车边的面包袋子,商量着想先来一块。宁悦慢条斯理地与他讲条件,最后谈妥下午三点再吃,可以多加一杯可以快快长高的牛奶!胡子渊欢呼着,自己解开了安全带跳下车,在阳光笼罩的人行道上来回奔跑。宁悦微微眯起眼睛,突然意识到,孩子又长大了。那个还需要小推车的娃娃,已经被时间收回去了。
她就像一只饥饿至极却固守巢穴的母兽。即使洞穴已经塌了一半,她不得不走到洞穴外面的时候,心里想的依然是如何回到洞穴里!冷风吹着柔软的毛发,空气中危险的气息从背后萦绕着她,重重恐惧之下,她却依然只是想把洞穴修好。
软软的小手握在掌心,像条不安分的小鱼,不停地蹦来蹦去。几次滑脱出来,又被宁悦快速抓回去。一辆辆汽车从车位里驶出驶入,胡子渊大声念着车牌,清脆的童音一声声甩入蓝天。宁悦笑着把他安置在推车里,又推进了面包店。一路走一路玩,不时听到有人感叹:“啊!还是全职妈妈好!能天天陪着孩子。孩子幸福,大人也放心!”
因为那个洞穴里,还生活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兽。
宁悦回到小区,并没有立即回家。而是带着胡子渊去玩取款机的名头,去了位于北门商业区的一家银行。从银行出来的时候,宁悦手里已经空空如也。胡子渊很高兴能在取款机旁边玩一会儿,因此也让宁悦的手里多了几张钞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