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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·小木盒(第4/7页)

面对芮儿善良的眼睛,田雨惭愧了。他让芮儿示范一下怎么管刘瑞,结果很简单,多陪刘瑞。一看到这孩子坐不住了,她就过去问他哪儿不明白,是不是想撒尿了……田雨第一次在一个少女身上看到这样的母性,他联想到了自己过世的母亲,在他遭人嫌弃的小时候,母亲就是这么对待他的。由此,他不由自主地在刘瑞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,于是他明白,讨厌刘瑞就是讨厌小时候的自己,喜欢朦朦就是希望自己小时候像朦朦一样白。

解开了这个心结,他就不再那么讨厌刘瑞了。他试着像一个父亲那样关心刘瑞。还真见效,刘瑞不再骚扰同学了,以前这样做,只是为了博得老师—不,父亲—的重视。当田雨和芮儿一起关心刘瑞时,一个讲棋,一个给刘瑞擦汗,田雨忽然觉得,他和芮儿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,面前是他们的儿子,这个荒唐念头把他自己逗笑了。

田雨把这种感觉告诉了弄玉。弄玉问:“她多大了?”田雨说:“哟,我还真没问过她的年龄。在空中城的时候我觉得她和我差不多大,可现在觉得她比我大一些。你要见到她本人就知道了,简直变了个人啊。”“变成什么样了?”“嗯……头发浓了,下巴没小时候那么尖了,长高了,身上……怎么说呢,越来越像一条鱼了。”弄玉笑着揽住了田雨的肩:“你不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也长大了吗?”田雨一想还真是,挑水劈柴这些事他小时候从来没干过,一到芮儿家就学会了,他说话也比以前多了,过去不爱说话是怕别人不搭理自己,一来到芮儿面前,这种障碍就荡然无存。

有一天芮儿突然想起,田雨曾经答应天天陪她下棋,就撒着娇拉他下了一盘。一下起棋来,芮儿就恢复了在空中城和田雨大战五天的那个专注劲儿,头发掉下来遮住棋盘,她也不管,她脑子里是有这棋盘的,看不看这个棋盘无所谓。但田雨还是帮她把头发撩开了。田雨不知道把这头发往哪儿摆,索性放到了自己鼻子下面。

“真香。”

芮儿醒了过来,“你干吗呢?”

“你什么时候剪头发,给我留一缕好吗?”

芮儿脸红了,“你想干吗呀。”

“做个香囊揣在怀里。”

“我的头发有那么香吗?”

“你自己天天跟它在一起,当然感觉不到。”

田雨见到弄玉时打听:“女孩子什么时候可以出嫁?”弄玉说:“小的十五岁,大的,像姐姐一样,一大把年纪才出嫁。你想什么呢?”田雨说:“她肯定不止十五岁了。”弄玉问他打算怎么办,他说他一年后就可以买房子了。刹那间弄玉有点失望,那个爱幻想的小男孩消失了,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很现实的男人。她会永远怀念那个田雨,因为她怀疑那是支使孔雀的隐身人。

定边独眼龙

王桂带了一些棋友到东郭先生家来,田雨发现他们的棋艺和王桂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,王桂还津津有味地看他们对局,看来是偶尔以下棋为消遣的朋友。他们在南房玩,南房挨着院门,这些人进院不和主人打招呼,直接钻进南房,把这里变成了不收费的棋馆茶社。有一天下雨,雨漏进南房,王桂就出钱换南房的瓦,在屋顶爬来爬去出力气的是田雨。他从没想到自己对这种粗活会毫无怨言,实际上,他帮林氏劈柴时是哼着小曲的,他每天还从街上的公用井里挑四桶水回来,还要淘二十多个人的米。换完瓦以后,王桂请他喝酒。

王桂介绍了他,却没有介绍朋友们的名字。这些人酒酣耳热,正在议论少府工室令的儿子打军官的事。少府工室令郭涛是当朝丞相李斯的姐夫,原是河东郡的木匠,李斯发迹以后他就成了管宫室器物和兵器制造的官员。这是个老实人,当官以后还喜欢把自己关在作坊里画图、做东西,可他儿子郭子豪,是河东郡一霸,哪怕进了咸阳还敢耍威风。那天正赶上戒严,军官让他绕道,他说是找舅舅,舅舅是当朝丞相,这个军官秉公执法,就是不放行,郭子豪就让手下把他的腿打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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