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可怕(第3/6页)

以横山瑛为首,这边的众人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。然而在他们做好了战斗准备之后,沈之恒保持着那个昂首跪坐的姿态,却又不动了。

“还逃吗?”他又问。

长久的吮吸和痛饮过后,沈之恒忽然缓缓昂起了头。

厉英良意识到的,沈之恒自己也意识到了,所以拉起毯子盖住了头,他在暗中做了个深呼吸,想要镇定下来。

地牢安静到了极致,沈之恒那咕咚咕咚的吞咽声音显得无比清晰,几乎震动人心。而他不抬头,对面的人也不敢动。

盖了十秒钟,他又一掀毯子露了脑袋:“给我一身衣服。”

横山瑛和厉英良,以及士兵们,一起屏住了呼吸。

“这里不冷,冻不着你。”

沈之恒,也就是他们先前所见的血色人形,正怀抱着一具尸体跪在地上。深深的俯下了身,他埋头在那尸首的颈侧,正在大口大口的吮吸。

“我不是冷,我是觉得我这个样子不雅。”沈之恒望着厉英良:“难道你愿意面对这样的我?”

然后他看到了沈之恒。

“愿意啊。”

让两名士兵端枪开路,他带着小队走过这一段走廊,又拐了弯。

“我又不是女人。”

横山瑛没说话,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和厉英良一样,也是太兴奋,也是太恐惧。

“你何止不是女人,你根本就不是人!”厉英良一拍格栅,脸上有笑,眼中有光,激动得咬牙切齿:“站起来,走两圈,爪子伸出来,尾巴露出来!”他啪啪的拍着格栅,想要给自己加些节奏:“这回人证物证俱全,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?你还装什么人?你趁早实话实说,对大家都有好处!你一定要耍花招,也可以,没关系,我就把你关在这里,关到你老实为止,反正我厉某人对你是奉陪到底!”

横山瑛撼了撼那变了形的钢筋,和厉英良对视了一眼。厉英良面色惨白,双眼泛红,像是太兴奋,也像是太恐惧。

厉英良这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沈之恒颇感困惑,他想自己越狱失败,厉英良本人又不曾受了什么伤害,这笔帐无论怎么算,厉英良都应该是得意的。然而此刻的厉英良气得咻咻直喘,一点得意的颜色都没有,倒像是受了什么打击。

厉英良一边跟着横山瑛前行,一边暗暗计算着沿途尸首的数量。楼梯上的尸首除暂且不计,他在第一段走廊内看到了四具,拐弯之后,前方走廊尽头又躺了一具。走着走着,他忽然和横山瑛一起停了下来,因为意识到身边就是关押过沈之恒的牢房。

厉英良不回家,就在这里住下了。

并且是过分的寂静。

第一天,沈之恒长久的躺着,裸露出来的手臂上,刀伤几乎是在眼看着愈合。

地牢是横山公馆自设的秘密牢房,规模不大,格局简单,下了楼梯顺着走廊一路走下去,拐几个弯就能走到底,没有岔路。横山瑛单手握枪,每走一步都加着小心。这座地牢里向来不缺少血火与亡魂,可即便如此,它也从未像今夜这样恐怖过。

第二天,沈之恒向厉英良要水,厉英良不给。

楼梯上没有沈之恒,下了楼梯进了走廊,横山瑛还是没有找到沈之恒。

第三天,沈之恒饿了,起初厉英良没看出他的饥饿,后来发现他在床上辗转反侧,这才感到了不对劲。

横山瑛面不改色,将拦路的尸首一具具踢开。尸首不是咽喉割裂,就是头颅粉碎,灰白脑浆迸溅在楼梯一侧的墙壁上,混合了鲜血缓缓向下流淌。

“哎!”他蹲在了格栅上,低头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空气是潮的热的,地面是湿的滑的,台阶又是陡峭狭窄,他们简直无法摸黑下楼。横山瑛让士兵打开了手电筒,光束滑过墙壁楼梯,是八个字的景象:尸横遍地、血流成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