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喜欢(第4/6页)

“而沈之恒袭击你时,身手也是好得——不可思议?是这个词?”

一路小跑着下了门口台阶,她没戴帽子,长发和大衣衣角一起逆着风飘。老妈子拿了帽子想要追她,然而出门一看,她已经走出大门上了街,盲杖被她夹在腋下,雪花直扑进她大睁着的眼睛里,她的眼睛一眨不眨。

“是的,都压烂了。”

老妈子不愿冒雪出门,故而搭讪着退了回去。而米兰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为何会暴怒,一块石头绊得她踉跄了一步,她抽出盲杖一转身,竟是大吼一声抽了下去。

横山瑛点了点头:“你的手下说,那一夜他们杀沈之恒时,沈之恒就很难杀,子弹打到头上,都没死,还反击杀了两个人,所以你的手下才用了机关枪扫射,并开汽车碾压了他。”

盲杖杖尖抽过石头,震得她虎口剧痛,她攥着盲杖不动了,单薄胸膛一起一伏,在寒风中呼呼的喘息。忽然一侧脸,她听见风中传来了汽车声音。

“机关长,他当时看着也不是特别的正常,像是大病初愈,气色很坏。但是隔了一天他来赴宴时,看着就好了很多。”

汽车火速逼近,最后刹在了她面前,车门一开,响起了个熟悉的声音:“米大小姐?”

横山瑛思索良久,末了说道:“你的手下,杀了沈之恒,当夜沈之恒的尸体失踪,一个月后,沈之恒出现,看着一切正常,不是替身,并对你表示友好,答应你的请客。”

她在心里回答:“厉叔叔。”

他和横山瑛开了几次小会,专为了讨论沈之恒其人。直到现在,他还敢拍着胸膛保证,那一夜李桂生确实是杀了沈之恒。

厉英良对待沈之恒,有点老虎吃天、无处下爪的感觉,故而再次改变战略,开始琢磨起了沈之恒周围的人。昨天下午他得知米兰会定期到唱诗班里唱歌,今日中午便亲自出门,埋伏在米公馆附近,想要和米兰偶遇一次。哪知道米兰今天不同于往日,厉英良一直以为她只是条小可怜虫,万没想到她也会发脾气。

他的左臂使不上劲,双腿被筷子扎出的那两个洞,虽然已经长合了,但留下的疤痕时常作痛,一直能痛到骨头里去。可他并没有因此对沈之恒恨之入骨——在怀恨之前,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
她这一发脾气,厉英良反倒有些摸不清头脑了:“你妈妈又打你啦?”

厉英良感觉自己这伤,养得不好。

米兰摇摇头。

幸而,在一个半月之后,厉英良行动自如了,便搬离李宅,回家去了。

厉英良在寒风中打了个喷嚏,然后当机立断,一把将米兰扯进了汽车里。

再说这厉英良,虽有“伤筋动骨一百天”的说法,但他养了一个月,便拆了左臂夹板,也可以慢慢的站立走路了。他这一次失血过多,元气大伤,本来就是小白脸子,这回更白了,“冰肌玉骨”,面无表情,夜里看着相当吓人。尤其是他上一个月睡得太多,以至于一个月后闹了失眠,天黑之后躺不住,常拖着两条肉痛的腿在房内来回踱步。脸是白的,腿是直的,左胳膊紧贴着身体,他直挺挺的一踱踱半天。李桂生这些天为了照顾他,就睡在旁边的小隔间里,供他随时召唤,他也挺体恤李桂生,夜里踱步时不开灯,怕影响了人家的睡眠。李桂生偶尔起夜,想从小隔间出来穿过卧室出门撒尿,结果一出隔间就遇见了他,吓得胯下淅淅沥沥,差点尿了一地,第二天还发了低烧,险些病倒。

厉英良活了二十八年,第一次请异性坐咖啡馆。

金静雪认定了厉英良是被锄奸团当成汉奸给“锄”了一次,所以也不敢声张,只天天带了滋补的食物过来探病,连着来了十天。到了第十一天,厉英良不顾医生阻拦,强行出院,偷偷躲去了李桂生家中养伤。金静雪找不到他,又不知道他的下落,不由得忧心忡忡,自然是更没心思去理睬司徒威廉。所以细说起来,她和司徒威廉此刻是双双受伤,心里都正难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