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(第2/5页)

“没……没偷懒。”助理当然不敢说这些,只是粉饰太平地回答,“他们收拾得很认真。”

这个回答让裴陌稍许满意,靠回后座上,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。

助理见他心情稍好,壮着胆子进一步确认:“裴总……要不,下次他们再来,让他们收拾一下二楼的其他房间?”

裴陌一口气预约了半年的清洁,工人每天来一次,每天都要做满两个小时。

再这么下去,“裴氏总裁疑似罹患厕所清理强迫症”这种离谱的标题,就要上八卦版面的头条。

助理只是提了个最折中的解决方案,车里却陡然陷入诡异的沉寂。

这种诡异让助理背后发毛,下意识降了车速,战战兢兢瞄后视镜:“裴总……”

“其他房间?”裴陌敲着车窗,他仍然盯着窗外,仿佛那不是稍纵即逝的风景,是什么股票瞬息万变的大盘,“是干什么用的?”

他的语气很正常,助理却大骇:“是,是温先生住的地方啊……卧室,起居室,复健室,书房……”

裴陌收回视线,“哦”了一声,摆弄了两下手里的手机。

他太久没去过二楼的其他地方,差不多都忘了。

不过助理说得对,他要邀请宁阳初住进去,的确要先把家里收拾干净,至少不该再留下温絮白的痕迹。

他已经和裴家割席,温絮白是这段屈辱最后的罪证。

他应该把温絮白从自己的人生彻底剥离。

“让他们弄吧。”裴陌抛开手机,不以为然,“遗物,温家要吗?要就寄回去。”

助理讷讷几声,不敢说的太直白:“那,那边说,既然温先生已经和您结婚了,就……”

裴陌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——温絮白早就不再算是温家人了。

既然和温家再没什么关系,当然也不必把那些遗物再特地千里迢迢送回去。

温家是比裴家更冷血到极点的家族,在温家,温絮白是格格不入的异类,是被剥夺了继承权,以“放逐”的态度搭给裴家、扔给裴陌的累赘。

温家没有这样的子弟,不仅是因为温絮白得了这种没出息的病。

生在温家,要么就不择手段地向上爬,去抢那个家主的位置,要么就自立门户开枝散叶,发展自己的势力,如果两样都做不到,那就该去自我了断。

温家的上任家主温经义,用这种办法往死里逼迫三个儿子。长子温煦钧如今夺下温家,把那老东西送进精神病院,幼子温煦泽出走国外,白手起家创业,也已经很有出息。

只有温絮白,以这个病做借口,躲在裴陌的羽翼下,心安理得地做一个软弱的废物。

厌恶温絮白到极点时,裴陌偶尔会生出混杂着不屑的怜悯。

他看着二楼的灯光,看到温絮白披着外套、慢慢走路的样子,在心里想,这也难怪。

温絮白是离了他就活不了的枯萎藤蔓,半死不活地扒着他,靠着他过活,当然不得不忍耐他。

……

“那就扔了吧。”裴陌说,“对了,给温煦钧发个账单。”

他像是忽然找到了件值得兴奋的事,忽然坐直身体,眼睛都诡异地发亮。

助理被他的状态吓得打了个颤:“什么账单?”

“温絮白这些年的花销。”裴陌皱了皱眉,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问的,他还能给温家发什么账单,“温煦钧不是忙,没时间来葬礼吗?”

收到对面公事公办的信函时,裴陌被不明来由的怒火吞没。

他撕了温煦钧装模作样的追悼信,把那些碎纸片摔到来出席的代理人脸上,不顾葬礼的肃穆安静,怒吼着让这些人滚。

他不清楚这种暴怒的来由,只知道满腔愤怒无处发泄——他甚至想扯着早已死了的温絮白坐起来,让这个人看看,身边血脉相连的亲人都是什么嘴脸。

温絮白活着的时候,每次看到那张温和平静的脸,裴陌就控制不住想要撕下那张虚伪的面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