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剑之乐章(第4/6页)

查卡托,你这老狐狸,他想。这老家伙没把伊斯佩迪欧的最后几个绝招传授给他。以前还不打紧,因为直到刚才为止,卡佐都没遇上过任何能精通这位老剑术大师流派的人,他总能把自己的缺点掩盖起来。可眼下却不行了:事实上,这种做法必然会遭遇失败。卡佐只能用他自创的剑招来解决了。

但这是他多年以来头一回意识到,这场决斗可能会输。在与身穿重甲,手持魔法利剑的古怪骑士的搏斗过程中,他早已习惯了九死一生的感觉。可在德斯拉塔的决斗中,从他十五岁之后,只有查卡托能够与他匹敌。

他心中有些许恐慌,但更多的却是愉悦。终于能有一场像样的决斗了。

他佯攻下盘,继而转为上盘刺击,可埃克多后退一步,用挡击格住卡斯帕剑,随即向前突刺。卡佐感到剑身传来一股压力,紧接着,伴随着一声令人沮丧的金属鸣响,卡斯帕剑终于折断了。

埃克多踌躇片刻,继续攻来。卡佐咒骂着抽身退后,手里握着他这位老朋友的残躯。

他正想下定决心,不顾一切地发起最后攻势——欺近埃克多的身边,试图抱住他的时候,瑟夫莱突然倒吸一口凉气,单膝跪倒。卡佐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某种古怪的起手招式,类似“三脚狗”之类的,可他随即看到了在那人大腿上冒出的箭头。

“不!”卡佐大喊道。

可这时士兵们已沿着运河蜂拥而来。埃克多倔强地再次抬起武器,可有个弓手在五码开外射出一箭,命中了他的肩膀,下一瞬间,第三支箭刺穿了他的咽喉。

他的手按在伤口处,直视卡佐。他想要说些什么,从唇间吐出的却是鲜血,他面孔朝下,朝着雪地倒了下去。

卡佐愤怒地抬起头,看到了尼尔爵士。这位骑士并未着甲,不过他的打扮要比卡佐得体不少——他穿着白色的衬衣,马裤,还有最让人眼馋的厚底靴。

“尼尔爵士!”卡佐喊道,“我们是在决斗!他不该这么个死法!”

“这渣滓刺伤了女王陛下,”尼尔回答,“带着冷血的暗杀企图。他配不上光荣的决斗,或者任何荣耀的死法。”

他低头瞥了眼埃克多。

“不过我倒是想活捉他,以便找出幕后的指使人。”他严厉地看了卡佐一眼。“这不是什么竞技比赛,”他声明,“如果你以为它确实是——如果你对决斗的热衷胜过安妮的安危——那我就要怀疑你究竟算不算她的盟友了。”

“如果我刚才不在,她早就死了。”卡佐回答。

“非常好,”尼尔说,“但我想,我会坚持我的看法。”

卡佐短促地点头作为回应。

卡佐捡起瑟夫莱手里落下的剑。它的做工非常均匀,而且比卡斯帕剑还轻巧不少。

“我会照看好你的武器的,德斯拉塔,”他告诉倒地的那个人,“假如它是我正正当当赢来的就好了。”

有人把一件斗篷披上卡佐的肩头,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无法控制地颤抖。他更察觉到,尼尔爵士说的没错——自己刚才实在太过愚蠢。

可他总是无法摆脱这种感觉:无论一个德斯拉塔是怎样的恶棍,他都有资格死在细剑的剑锋之下。

“帮我坐起来。”安妮命令道。

只是说出这几个字就几乎令她晕厥。

“你应该靠后躺。”艾黎宛的医师道。他是个年轻人,英俊中有股阴柔之美。安妮很想知道,他了解的药物中有多少是和性事无关的。他替她止了血,在她胳膊上放了点东西,使它抽动得没那么剧烈,可这些不能保证她不会在几天内死于伤口化脓。

“我要靠着枕头站起来。”她说。

“谨遵陛下的命令。”

他帮她坐起来。

“我需要喝点东西。”安妮说。

“你听到了吧。”艾黎宛说。她的姑妈穿着件紫罗兰色的晨衣,上面是一种安妮叫不出名字的繁复式样。她看上去宿醉未醒而又忧心忡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