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圣监会(第4/6页)
“一千一百年前,”主教纠正道,“沙卡拉图期间。”
“对。许多次异端活动之一。”
主教摇摇头。“没这么简单。历史对过去的关注往往比不上现在,因为在向他人讲述时,历史就必须对当权者有益。
“我要告诉你关于沙卡拉图的一些事,我猜你应该对它没什么了解。那不仅仅是一场圣战,不仅仅是一股信仰转变与皈依的风潮。它的真正根源是一场内战,斯蒂芬弟兄。同样强大的两个派系,为教会的主导权而争斗:圣监会和圣血会。争端的起源只是个一场学术讨论:它的结局却不是。圣监会成员尸横遍野。”
“教会的内战?”斯蒂芬说,“我应该听说过才对。”
“事实上,这样的冲突一共发生了两次,”主教续道,“在教会成立的初期,最高权力的所有者永远是女人,为的是依循维吉尼亚·戴尔的先例。最早的教皇通过武力夺取了权力,而暂时失势的女人们则从教会分离出去,退回她们精心掌控的修女院里。”
颠覆性的观点再次改变了整个世界。为什么没有能描述这种事的词汇?斯蒂芬暗想。
“也就是说——我知道的每件事都是谎言?”他问道。
“不,”主教说,“你知道的只是历史而已。你的问题要根据不同的历史版本而定:谁会从这个版本的历史中获益?在一千年——或者两千年——的过程中,当权者的利益时常变迁,而那些有助于巩固王权的故事也会随之变化。”
“那我是不是该问问,谁会从你描述的版本中获益?”斯蒂芬问。他感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尖锐,但他不在乎。
“确实应该,”主教承认,“不过记住,这些都是彻头彻尾的真相,是确实发生的事件。事实俱在,不容辩驳。你只不过接受了一些误导,不代表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真实的:你只是需要用些方法来发现真相,再把它从诸多假象里揪出来。”
“我可没天真到相信自己听到的所有观点,”斯蒂芬反驳,“教会内部总有各种争论,而我也曾是参与者之一。它不光是聆听然后相信这么简单的事,而是理解每一种主张是如何契合整体观点的。如果有人的说法和我的了解不同,我就会提出疑问。”
“可你不明白吗?这只是在用一份值得质疑的记载——或者更糟,只有记载的残余部分——来评估另一份。我问过你对抗司皋斯罗羿的那场起义,我们历史中的首要事件,而你都告诉了我什么?你的凭证是什么?就算你听说的一件事能印证其他事,你又怎么知道它是真实的?还有,去年的那些事件呢?你知道它们确实发生过:你亲眼目睹了其中几件。你能用自己所学的知识来解释这些事吗?”
“原始资料从起义时期起就已失落,”斯蒂芬说。他努力把话题转向相对简单的那个问题,“我们相信现在的资料,因为它们是仅剩的资料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所以如果你把三个人外加一把刀和一袋金子锁在房间里,等你再次开门的时候,两个人已经死了,你会因为第三个人是唯一的证人而相信他的证词喽?”
“这不是一回事。”
“这就是一回事。”
“只要这位证人有圣者做见证,就不是。”
“如果说根本没有圣者呢?”
“我们又绕回来了,”斯蒂芬说,他显得有些疲惫,“而且你给我的选择还是没变:要么支持拷打和献祭孩子的那一边,要么支持和食人族为伍的那一边。你是不是想说,圣监会和圣血会之间没有中间派存在?”
“有,当然有了。它是最庞大的派系:无知派。”
“比方说我。”
“对,直到目前为止。不过总有一天,你会接触到两派之一,或者全部。”
“你先是告诉我圣监会成员在你说的那场内战里被屠杀殆尽,现在你又告诉我它是扎根在当代教会的某个强大的阴谋团体。好吧,哪个说法是真的?”